高飏确实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怂，为什么愿望不提的大一些。
人都是这样，总是会为了错过的事情后悔。
可事实上，纵使时光再现，这些人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
王叔已经死了，高飏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有着强大的力量，足够杀死在场所有生物，如果想要逃跑，那完全是绰绰有余。
可他真的要逃跑吗，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窜离开？
王叔虽然死了，可他现在已经有了报仇的能力。
他再次犹豫了，就像他刚刚提出愿望时一样。
一面是逃离，届时靠着体内的血阳，他完全可以修炼至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另一方面是杀死所有敌人，但他没了血阳，以后也只是一个稍有不同的修仙者，以他吸收血色星辰的状态来看，或许哪一天就疯了。
道德还是欲望？
“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啊，我真是个废物啊！”
为什么他会被神选中，明明他只是个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
突兀的，高飏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高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剑本能的挥出，磅礴的血能化作流光斩向身后。
随后。
就没有随后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道人影依旧好好的存在那里。
而高飏的攻击也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对方披着灰紫色的长袍，袍子上刻着金色的纹路，仔细一看又像是复杂的符文。
紫色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仅是看上一眼就要陷入其中。
“你是谁？”
高飏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就知晓了结果。
他的攻击没有生效，他不是对手，哪怕现在他得到了神灵的力量。
但下一刻，高飏便恍然大悟：“你是天魔！你是天魔首领！”
突兀出现在临仙大陆的天魔域，还有众多前所未有的强大怪物，以及面前这个除了神灵之外的强者。
除此之外，高飏想不到第二个可能性。
他猜对了，但也没对。
“天魔？”
贤者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天魔的身份。
他不比沈凛，可以随时随刻观测整个世界，他最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让血域中的生物适应宇宙复杂的环境，而忽略了临仙大陆上的情况。
比如翼兽之王梅洛斯图恩，就是他根据血能和暗物质交合提升的。
现在梅洛斯图恩已经能够在临仙大陆正常生存了，接下来它很快就会发现它也能吸收恒星能量了。
可怜的梅洛斯图恩，就连逃出血域这一部分都是被设计好的。
宇宙毕竟太大了，光是这么些恶魔当然不够，普通的动物也能派上用场。
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关注临仙大陆。
他已经将占领的任务交给了恶魔族，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他操心。
但谁想到突然临仙大陆上爆发了剧烈的血能波动，被他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并且赶了过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一个宇宙人形种族的身上却有了血能的波动。
贤者曦倒是有些犯难了，虽然他一眼便能看出，这是神灵的杰作，但是他又不能视而不理。
谁知这是神灵的考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贤者曦深知一个道理，他可以什么都做，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很想亲自询问神灵的意志如何，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作为神灵的使者，本身就是为了神灵解决琐事的，又怎么能打扰伟大的神灵，神灵执掌万物，维护世间规则秩序的运转，可比自己要更忙。
‘我想到了！’
贤者曦突然冒出一个猜测，这是否是神灵给他的提示？！
他最近在研究如何让血域的生物适应宇宙环境，那是不是还代表着另一条路。
让宇宙生物适应血能！
‘我早该想到的！’
对啊，之前的人类服用进化药剂不就是如此吗，蔷薇城的老卡罗也是一样。
而且在融入血能之后，也就代表了这个生灵成为了血域的一员，被神灵眷顾。
扩张已成了必然，比起武力的统治，血脉的制约明显更好。
果然，比起伟大的神灵，他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
“你叫什么名字？”想通之后，曦便与高飏交流了起来。
高飏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放弃了抵抗的心思，但很快他就发现面前的人并没有杀了自己的打算。
“高飏。”高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高飏看着那双紫色的眸子，内心的不安似乎平静了不少，话语不由顺着想法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回倒让曦惊讶了。
他已经对着高飏施加了精神影响，按理说对方此时说的所有话都会是实话。
“对，我不知道！”高飏痛苦的捂着脑袋。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杀了这些野兽，可这又有意义吗？王叔已经死了啊！”
可接下来，曦的话却让高飏回过了神。
“谁说他死了。”
只见曦伸出手来在空中虚握，随即一股股紫色的气凭空出现，接着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高飏认了出来，这是王叔的样子！只是缩小了很多倍。
曦解释道：“这是他的灵魂，只要你的境界提高到一定程度，你也可以做到这些，甚至是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这是个怎样的词啊，在高飏的认知里，就连那些点星的仙人也做不到吧。
看到曦有如此的手段，高飏心中升起希冀。
“那…那您能让他活过来吗。”
出乎他的意料，曦摇了摇头。
“我不能。”
这是实话，灵魂本就是四阶才能涉及的领域，曦现在只是初窥门径，能从茫茫的暗物质中找到属于王叔的那部分灵魂就已经很厉害了。
但下一秒，曦的话语一转。
“但祂可以。”
“祂…”
高飏立刻意识到，祂便是刚刚自己看到的神灵。
“祂可以，但祂不会这么做。”
神灵至高，怎么会为了这些琐事出手。
高飏又后悔了起来。
“如果我当时的愿望…”
…
这人怎么回事。
曦皱着眉头，在他感知高飏精神想法的这段时间，高飏就一直在后悔。
他从未见过如此优柔寡断之人，连思考都是瞻前顾后。
“所以，你应该决定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高飏依然在犹豫，但曦不建议添一把火。
“好好想想，你的王叔是如何死亡的，人族真的有必要救吗。”
“那…那我离开吧。”
高飏确实不想要待在这里了，特别是见到曦之后。
当一个存在强大到无法抗衡时，他就失去了反抗的心思。
而且对方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修士的术法故意打到了他们，或许王叔和他早就跑掉了。
“谁说要离开的。”
听到这话，高飏惊讶道。
“您要出手？可您不是天魔吗，为什么要怎么做。”
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为什么这个高飏这么蠢。
他现在理解了为何神灵总是独自一身，不与世事。
或许在和众生对话时，祂也会这么想吧。
明明是简单的话语，却成了众生无法参透的神谕。
所以他们都是愚昧的存在。
曦叹出一口气，解释道：
“第一，我不是天魔，自我诞生于神灵左手之下时，我便不属于任何种族。
第二，我不会出手，因为这是你需要经历的事情，所以会出手的是你。
神灵仁慈，不愿众生苦难，从一开始，祂就已经教你怎么做了。”
“我？”
高飏有点懵了，他到底是要不要杀怪救城了。
幸好曦没打算和他绕弯子当谜语人：
“你忽略了一件事情，你现在的能量足够杀死所有敌人，可若敌人减少呢。”
虽然脑子比较轴，但高飏还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可以救，但不是现在救，而是等到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梅洛斯图恩他们时，高飏再杀了他们。
届时。
害人的修士被野兽撕碎。
高飏杀了梅洛斯图恩给王叔报仇。
自己还能余下不少能量，快速修炼到高境界。
三赢！
这就是完美的结局。
唯一的缺点就是除了高飏以外无一生还。
看到高飏的内心不再犹豫，曦满意的点了点头。
“记住，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强者，那么你现在只要做你想要做的就够了，无论什么都是。”
“你不需要担心，因为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强大，你就能做到任何事情，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区别？因为你做的所以事情都会是正确的。”
曦拍了拍高飏的肩膀，转身便离开了。
“所以你应该想好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