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琎看她仍旧气鼓鼓的不为所动,便拉着她坐在大案旁,伸手给她剥了一颗荔枝。
他的手修如玉骨,仿佛是一件毫无杂质的绝美艺术品,微泛着冷意,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细致地剥去了荔枝的外壳,露出里面白白颤颤的果肉。
整一个过程精致得犹如一副工笔画。
剥好之后,他将冰凉的荔枝放在她唇下,“快吃,这荔枝一直用碎冰冰着,滋味甚好,且这还不是普通的荔枝。”
那饱满白·嫩的荔枝破了些薄皮,有汁水溢出来,带着它特有的清香,唐美清忽然就觉得喉咙干渴,吞了吞口水,仍然嘴硬,“荔枝就是荔枝,有什么不一样?比其他水果贵些?”
祁琎忽而看见门外似乎有人偷藏着,于是换上一副宠溺笑,“这颗荔枝可不同于其他的,这是本王亲自为你剥的。”
唐美清心想这人好生臭屁,不过他都已经将荔枝递过来了,不吃白不吃,便张开了嘴,
她唇微启,祁琎就将圆润的荔枝果塞了进去,连带着他的食指都稍微进去了些,这景象,微微带着些说不清的暧昧。
“唔!”唐美清不满地瞪着他。
果然是从岭南运来的上好荔枝,味道是一等一的绝,一入口便甜水四溢,冰凉沁人。
“滋味如何?”祁琎将手指抽出,笑着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荔枝刚从枝桠上摘下来,正新鲜着,刚送过来就唤你来吃了,连本王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呢。”
“唔…好吃。”他白日就如此柔情的模样甚是少见,唐美清拿开他的手,听到他说自己都还没尝味道,便颇有些不好意思,从白瓷碗中拿出一颗荔枝剥。
“那你快吃呀,我剥给你就吃了。”
她低下头,仔细去剥那荔枝,十指尖如细葱,腕似白莲藕,剥好一颗乖巧放在他手中。
手中传来冰凉的触感,祁琎却不吃,仍旧望着她,那目光委屈似乎在说“我喂你吃了,你竟然不喂我。”
唐么清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催促道:“快吃呀,不吃我走了,和你在这边浪费时间,我食铺的糕点还未做好呢……”
她起身,未料被人捏住了下颌,硬扭过来,正对他,祁琎将荔枝又放在她唇上。
“捏我做什么?我知道这荔枝是个金贵的,吃一颗尝尝味道便好了,唔……”
她抱怨的话未完,白·嫩透亮荔枝被推进嘴,他靠近,衔住了她双唇。
荔枝果薄皮爆破,清甜的汁液四溢。
这吻是突如其来的骤雨,飘落在她心间,捶打着她本就飘摇不定的心。她能感觉到,祁琎的唇、祁琎的指腹终于有了温度。
她“唔唔”出不了声,不小心往后跌,他温暖干燥的手掌稳稳托在她脑后,不许她后退,也不容她丝毫犹豫。
他要的是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
就在此刻,他企图用一个炙热的吻,将她所有的后路封住,将她所有的顾虑偷偷烧成灰烬。
唐美清被他霸住所有呼吸,急促地喘息着,双手去推他,然而已经软了身子,失去了力气。
门外哐当一声响,是詹谷怀中的礼盒落了地,盒子一开,里面精致的簪子已经碎成了裂片,就如同此刻他的心一样。
祁琎听到声响,目光朝外凉凉一撇。
张三捂住受惊的心脏,急忙拉着他往后逃,逃了十几来米远。
见詹谷立在原地,眼神呆滞,张三觉得他十分可怜,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好兄弟,要不你还是放弃吧,和秦王抢女子,抢不过的,就算侥幸抢过了,你这官位估计也不保了……”
“这天下好女子那么多,詹兄的缘分在后头呢。”
他声音渐渐放低,仿佛还处在不可置信之中,“这谁能想到,传言不近女色的王爷居然也会有如此热情的一面啊……”
办公堂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里面四角都放置了私人藏冰来降温,可原本冰冷的空气却被交织二人的呼吸点燃。
大案台上放置了许多书籍、公杂物等,这些都被祁琎抬手扫落在地,兵乓兵乓一顿响,好生热闹。
外头蝉鸣声不停歇,他希望这甜蜜能持续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两人心胸之中都渐渐燃起烈焰,炙热的温度燃烧着所剩无几的理智。
办公堂上方挂着一副牌匾写着“公正无私”正下方两人却正亲密。
祁琎分神来看她,见她额头起了些热汗,透出薄薄一层馥郁花香,脸色绯红。他觉得自己仿佛陷入天上仙境,甘甜的滋味不知是荔枝香还是她甜,要他溺死在这幸福国度里。
祁琎只觉得喉咙发紧,吞咽一下,正欲再低头,这时忽然瞧见一双碧金兽眼,澄金澄金瞪着他。
“喵!”
是糖球儿。
它不知从何钻进来,跳到唐美清肩膀上,扒拉了几下衣服,怒瞪着祁琎,朝他伸出锋利的小爪。
祁琎:“……”这是什么玩意儿???
“呀!”唐美清忽然惊醒过来,这才想起糖球一直跟着她呢。
那方才的景象是不是都被它瞧见了?她忽然觉得十分羞耻。
糖球从她肩上跳跃到胸前,踩着衣襟,往她柔软中钻,趴在两山壑之间,使劲蹭了蹭,然后得意一般继续瞧着祁琎。
“……”祁琎心中极其不爽,感觉自己被一只臭猫给嘲讽了……而且那猫还轻易做到了自己不能经常做的事。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捏起这猫的后颈,提了起来放在一旁。
“你做什么,这只猫是我养的,它叫糖球,可别捏伤了它!”她急忙出声提醒,祁琎力气那样大,糖球这么小只。
祁琎听到这话,又将猫挪远了些。
他放开猫,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双肩,额头抵住她额头,高挺鼻尖与她相触,闻着她耳鬓边淡淡的花香,喘息着,等呼吸渐渐平缓,让一颗极速跳动的心渐渐平静。
“难道我还比不上一只小猫么?”他的语气气闷。
“扑哧——”
见一向严肃正经的祁琎,此刻居然会吃一只小猫咪的醋,跟个小孩子一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我?”祁琎微微眯起凤眼,一双漆黑眸子光影流动,带了些恼怒。
她急忙上去安慰,摸着他的后背,轻轻拍,回道:“我哪里敢笑堂堂秦王呢。”
“好啦,我就不该信随风的话,也不该信你的话,将我骗来这,就为了吃几颗荔枝。”
“下次再这样胡闹,我真生气了。”她故意摆着一张严肃脸,却见祁琎歪着头望着她笑。
“嗯,都听你的,不会有下次了。”
他生得俊,眼中露出柔情的时候格外好看,像一汪引诱人沉溺的清泉,又像一张天罗地网,要把她的魂捕捉。
这冷淡惯了的人动情起来,最是让人无法拒绝。
唐美清怔怔然,忽然懂得,他的确是在编织一张网,等着她抛开一切往回钻。
他不要怜悯与施舍,他要她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