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贪财，非要为了一百五十两爬上山来自投罗网。”

“噗呲哈哈哈哈！”

灵月听到唐美清自嘲，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才擦去眼角的泪，“你真是笨，那些迂腐书生都说铜臭，偏你这么坦诚地承认自己爱财，不怪你，在这世上，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就算你拒绝了银子不上山，”她的笑收敛，“结果可能会更惨。”

唐美清皱眉，“此话怎讲？”

她玩弄着鬓发，“我身边的婆子说，昨夜金陵城好几家大酒楼都起火了，烧得什么都不剩，真是惨呐。”

灵月视线转移向她，继续道：“你是秦王心尖尖上的人，暗地里早就被教会盯上了，若你拒绝了上山而选择留在山下，那么昨夜起火的地方又会增添一处了。”

“你是说我的小食铺？！”

她激动上前，灵月将手指拦在她嘴唇处，“嘘，大清早的不得惊声，放心，你的铺子没事，里面的人也没事。你该庆幸自己的选择救了他们。”

“走吧。”她拍了拍自己的轮椅。

唐美清：“？”

“去哪？”

“我饿了，难道你不饿吗？”灵月一脸的理直气壮，“昨夜你给我做的黄金五味团滋味甚是不错，今日我让身边的侍女偷偷买了些荤肉来，咱们今日吃黄金鸡肉团儿！”

“……”唐美清佩服于她的厚脸皮，她前手刚下计谋算自己，后手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让自己给她做早餐。

“快走啦，你放心，昨日那素菜团十文一个，今天的鸡肉团我给你翻倍价格二十文一个～”灵月拉着她的手撒娇。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去推动轮椅，边走边问：“九娘是知道真相才来找我的？”

“怎么可能？！”灵月瘪嘴，“她那笨蛋，对于我说你是她的福星这件事坚信不疑。”

她偏头朝着唐美清调皮地眨眨眼，“跟你说个秘密，实际上，自大巫庙建立以来，我从未预言过什么，那些都是我编造的。”

“那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份吗？”

“哼，怎么可能呢，大巫庙有教会撑腰，我说李四家的母猪今晚会生崽它就会生，若是有人怀疑，那他不要命啦？”

“……”

…………

秦王府书房，祁琎手握一张红漆密封信笺，他将信笺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一颗心悬在细绳上，手因为太用力，信笺都要被捏碎。

阅后即焚。

烛火陡然间上窜，吞灭了上好宣纸上藏着的字字句句。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下一步怎么走？金陵城的百姓不能永远都受那黑蝶教的残害。”随风低头，面露忧虑。

烛光照印在祁琎的右手上，他大拇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思考了许久，他心中已有决定，站起身道：“先去查红月的下落。”

快马疾驰，两人停在西南街巷子深处，绕过几个弯，来到铁匠贺伯的住处。

铁匠铺外摆着许多铁锤铁镐等普通农用工具，铺内传来一阵敲打的声音。

祁琎在门口稍停顿，随即走了进去，随风则是在铺外守着。

铺内温度极高，贺伯在熔铁，两个徒弟在旁炼铸，他一进来，两个徒弟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神情微微慌乱，急忙用锅盖盖住正在炼铸的东西。

“师傅，有人进来了！”

祁琎往下一撇，他们炼铸的东西形状看起来像是铁剑，而金陵城是不允许百姓私自炼制刀剑的。

“无妨，我今日不是来查这些的，我是有重要的事要问贺伯。”他淡淡出声。

贺伯转过身，看见是祁琎，愣了下，才对着两个徒弟摆手，“你们先出去。”

“是。”

两个徒弟擦擦额头热汗，一出门刚好撞上随风，随风露出“你们也被赶出来了？”的目光，于是三人一同蹲在铺外发呆…

贺伯放下手中烧红的铁器，搬了两个小板凳，自己坐下又示意他坐下，重重咳嗽一声道：“你就是秦王祁琎？哈哈稀客，今日来我这老头子的小店有何贵干，既不是来抓我私自炼剑的，那便是有事要问了？”

祁琎不语，拨弄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默半响，才直接了当进入主题，“贺锋，你当年炼制的那把杰作‘红月’可在手上？”

“你是怎么知……”

贺伯一脸诧异。贺锋是他以前的旧名，年少轻狂惹了些事躲到金陵后便隐姓埋名许多年了，就连金陵当初的知事都不知道他的往事，而这秦王不过新官上任，居然会知道他的真名。

“红月可在你的手上？”

他重复问了一遍，语气加重。

“……一个月前就不见了。”贺伯自知道祁琎不是好糊弄的主，也不再隐瞒什么。

“谁拿走的？”

贺伯摇摇头，“我不知道，它一直被我好生藏在地室，一个月前忽然就不见了，地室周围的陷阱也没有被触发，红月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不应该的…”提到消失的红月，贺伯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垮着个丧脸，弯下佝偻的背，“这把剑是我此生最骄傲的杰作，它沉重无比，能削铁如泥，非一般人是绝对拿不走的。”

“老头子我孤苦伶仃，原想着死了之后和这把剑埋在一起当个伴儿，哪知道……”

祁琎听说过这把剑的传闻。

这是一把能吸收人灵魂的邪剑。

“听说过城内最近的凶贼吗？有目击者看到，那凶贼手持的剑会在月光下发出妖冶的红光。凶贼的那把剑会不会就是你的红月，听说手持红月武功会加强许多，凶贼的武功的确很高。”

他眼眸微冷，想起自己的暗卫都被那凶贼杀了一半。

“哈哈哈哈哈。”贺伯忽然大笑，“除了我的红月世上还有哪把剑会在月下发光？”

他眼睛处都是褶皱，忽然靠近祁琎，眯起眼，疯癫般喃喃道：“疯子、真是疯子，居然会有人敢用这把剑，就连我都不敢…”

“秦王，你知道吗，红月与其说是一把剑，但是它更像是某种会吞噬人心的动物。”

“当它被月光照拂的时候，会在夜色下发出一闪一闪的红光，就像夜蛾扑腾的翅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