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阳强忍不适，在施小雅的搀扶下走进院子，扫了一眼被绑起来的众人，又抬头看了看依然在翻腾不休的黑云，朝白衬衫老头儿笑笑：“老头儿，后悔了没？”

“后悔什么？”

“没听我的话早做防备。”

“防备什么？”

“你别装傻，我就不信你没觉察到头顶的异常。”

白衬衫老头儿仔细打量韩景阳，片刻后谨慎地问：“你能看到？”

“区区望气之术，很稀奇吗？”

“很稀奇，我手下能人辈出，也有懂望气术的，但他们的望气术跟你的望气术貌似不是同一种，差距天差地别。”

原来望气术和望气术不一样。鉴定出来的属性、技能不但强大，而且独特。以后要留意，免得漏了底细。我倒是不怕漏底。但我怕吓着其他玄学从业者和爱好者。动不动就颠覆他们的三观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治病救人这些还在认知范围内，理论上其他玄学从业者也能做到。但“望气”这种使肉眼直接观察到炁的能力就太吓人了。这种能力，相当于用肉眼直接观察到量子，传出去，不但所有物理学家要怀疑人生，就连普朗克也要掀开棺材板爬出来开开眼界。所以，高调做事，低调藏拙。有些可以露，不怕被人知道。有些却必须藏得死死的，带进棺材里的那种。因此，韩景阳微笑道：“那是他们修行不到家，连你这个粗鄙武夫都能感应到异常，那些个修行的却啥都看不见，可不就是道行不够吗？”

白衬衫老头儿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现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时候，小韩子，先说说你看到的情况。”

“乌云盖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术，我也是第一次见。”

“能破吗？”

“能，但是你舍得吗？”

“这……”俩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破掉容易。但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又要断掉了。保持现状反而有机会顺藤摸瓜。白衬衫老头儿的手下？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人阵亡，虽然画面血腥，但在现代医学面前都是皮外伤，小意思。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默契地来到院子外。白衬衫老头儿从兜里抽出一支小熊猫：“抽烟不？”

韩景阳摇头。“不抽烟好啊，健康，”老头儿说着施施然点燃，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才问：“你打算怎么搞？”

“你呢？”

韩景阳反问。“交流交流？”

“可以，但你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不像能交流的样子。”

“白思行。”

“韩景阳。”

两人握手，算是重新认识，也是表达诚意。白思行抬头望天：“我有办法驱散这些鬼东西，但后续追踪是个难题。”

韩景阳点头：“我也一样，驱散容易追踪难。”

“听说你的法宝很神奇，有没有适合追踪的？”

“很不巧，手头边还真没有，准确地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发现过这类法宝，一件都没。”

“那咋办？”

“要不先驱散？”

“真没别的办法了？”

“对，”韩景阳非常肯定地点头。白思行盯着韩景阳。韩景阳毫不示弱，目不转睛地反盯回去。片刻后，白思行移开目光：“我有一件法器，是我师门秘传，不过到我这一代已经没有人会用，你感兴趣吗？”

卧槽？老头儿懂我！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且够干脆，够直接，不浪费时间，更不打玄机！我喜欢这么懂事儿的顾客。而且白老头儿实力强横，身份又高，师门秘传肯定不差。所以，韩景阳伸手，真诚道：“成交。”

“成交，”白思行再次跟韩景阳握手：“接下来怎么做？”

“稍等一下，”韩景阳跑到刘静拎过来的行李袋旁，在里面翻捡一顿，翻出来一个铜令牌。这是一枚黄铜制作的令牌。表面氧化得厉害，包浆也很厚，脏兮兮的，但没有磕碰缺损，保存状况很好。入手沉甸甸。手感冰凉。正面刻着一个“捕”字，反面则是“丙”字。是宣德年间的东西，但做工和用料都一般，所以市场价也不高，韩景阳买的时候只花了一千八。但鉴定出来的属性却不错。虽然没有技能。“名称：明宣德年铜令牌。”

“品级：六品。”

“属性：追踪+5。”

“技能：无。”

追踪+5。韩景阳来之前就猜测可能会用到这玩意儿，所以让刘静顺手塞在包里。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韩景阳拿着令牌朝白思行晃了晃：“这是一件相当罕见的法器，佩戴在身，就能获得一定的追踪效果，具体效果因人而异。”

白思行眉开眼笑：“那还等什么？”

韩景阳也笑：“等你一声后悔。”

“什么后悔？”

“真不后悔？”

韩景阳指了指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伤号。“不后悔，”白思行摇头：“他们吃这口饭的，早有觉悟，别说受伤，就是牺牲也毫无怨言。”

“我问的是你，你有没有后悔没听我的话。”

白思行轻哼一声：“不就是想听我说一声后悔，然后再跟你道个歉吗？”

说完，立刻正色，拱手，弯腰行礼：“小韩先生，我错了，错在没有听信你的警告，错在骄傲自大，是我的过失导致这么多人受伤，请原谅。”

韩景阳看着白思行老头儿的低下去的脑壳，心里舒坦了。老家伙，之前好心提醒你，你却不当回事儿。现在知道错了？要不是看在所谓的秘宝的份儿上，跪下来求我我都不一定原谅你。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韩景阳笑呵呵地白思行搀扶起来：“原谅你了，准备动手吧，我说开始你就开始，我说停你就停，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的罡气早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罡气？”

韩景阳扫了一眼白思行体内那炽烈的炁团。这叫罡气？难道能像小说中描写的内气那样离开身体进行攻防？待会儿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复杂，得多研究研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到同类敌人。这么想着，朝刘静和施小雅招招手：“把车开过来。”

等俩人就绪，这才朝白思行点头：“准备。”

白思行闻言回到院子里，却盘腿坐下，朝韩景阳比划一个“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