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季修文来到这里后,尽管刁蛮专横对下人颐指气使,却从未敢用正眼看他。
瞿宴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钱,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是为了讨好他。
纵然是相处到了后半期,他深知,季修文那些偶尔对他好对他娇的行为也是幻影假象。
像为了完成游戏任务一样,他做这一切目的的同时,还掺杂着对另一个人的情感。
上辈子瞿宴致力投身于商业之中,无心考虑情感之事。
也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才隐隐想起了这个和他只有表面婚姻关系的人。
所以他昨天晚上故意说出那些话,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不怪他,瞿宴天性多疑,瞿母去世后,他不相信有人会真的爱自己。
早就过了春心荡漾的年纪,没有人会爱上一个浑身是病的疯子。
没有人。
也不会有。
“那是你的错觉。”季修文说道。
眯起眼睛:“我怎么会怕你呢。”
你这么有钱,我抱大腿都还来不及,原主真是失心疯瞎了眼才会选择和你作对。
瞿宴看见坐在对面的季修文笑意盈盈,这是瞿宴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他,上辈子他连对方的脸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男生刚从大学的象牙塔里毕业,涉世未深,还未来得及步入社会便同他结了婚。
他皮肤白皙眼神清澈,一巴掌就能盖住的脸蛋带着未脱掉的稚气。
乌黑的头发耷拉下乖乖地贴在前额,没被生活岁月蹉跎过的笑容,看着更具魅力温暖真诚。
他一笑,眼尾轻轻弯起,很轻易就露出了几颗小白牙,气质看起来更加无害温顺。
男孩对他说:“别生气。”
“我的煎饺分你一半。”
他瞿宴低头。
注意到自己的碗中多了一块金黄色的煎饺。
又是如出一辙故意讨好的行为。
呵。
虚伪。
瞿宴大病初愈,现在吃不了这么油腻的食物。
季修文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的形象,继骗子娇气后,又多了一个虚伪。
后面便无人再说话。
整座庄园又恢复了冷清,刚才的两人略显亲近的对话似乎只是错觉。
只有偶尔的咀嚼声和餐筷碰撞的声音。
而大家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
瞿宴这个人,天生就与热闹无缘。
享用完早饭后,万能的管家前来提醒瞿宴吃药,却被人无情拒绝。
瞿宴只冷冰冰的抛下两个字:“不吃。”
“少爷……”
管家为对此感到为难。
10086:【霸总好有脾气哦。】
“可不是。”季修文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笑,“小孩子脾气。”
瞿宴其实很讨厌各种药味,醒来后之所以愿意配合治疗,也只是为了能继续拖着这副身体的命。
没办法,瞿宴决定了的事谁都很难改变,尽管王管家一脸的担忧,最后却只能摇头吩咐人将药收起来,拿回去收放好。
季修文远远地扫过瓶子上贴的标签,认出了这是治疗胃病的常规药。
所以说,十个总裁九个胃病,作者诚不欺我。
待一切收拾妥当,瞿宴准备出门。
可管家接了个电话后,踱步到他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许安少爷今天刚好回国了,说待会要去公司找您,您看……”
在听见许安二字时,季修文瞧见男人原本紧绷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
他片刻才道:“随便他。”
管家想也知道是这个结果,神情有几分怜悯地看向季修文。
也是这时,季修文才想起了在原书的剧情中,主角受许安,是反派瞿宴的白月光。
因为小时候意外帮过瞿宴一次,从此这个人,便深深烙在了这位偏执霸总的心上。
书中还描写到,在后来瞿宴与崔方毅的斗争中,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许安。
季修文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无视了那些脑补异样的目光。
他拍拍腿,潇洒起身,跟着来到大门口。
在瞿宴即将推着轮椅上车时,弯腰和他对视:“这么早就去公司上班?刚出院,不在家多休息一会?”
意外的,他只字不提许安是谁,又和瞿宴有什么关系。
十分有协议伴侣的自觉。
手掌还在瞿宴的深色西装上无规律的捏了几下。
瞿宴自然感受到季修文的动作,因为不习惯和人亲近,对方的这个行为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也过于暧昧。
他将季修文的手拉开,目光在季修文身上梭巡一圈。
才掀起眼皮冷冷道:“不然?你这么能吃。”
他莫名听懂了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不赚钱怎么养得起你。
季修文舔了舔唇,突然就笑了,明眸灿烂像是从夜空偷舀了一勺银河。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这个协议对象他喜欢。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季修文掸了掸瞿宴的肩头,嘱咐:“早点回来。”
也不管瞿宴愈发阴郁恨不得立马站起来杀人的目光。
和管家在门口目送着他远去。
驾驶座上随时待命的司机不敢说话,方才从后视镜瞧见那一幕,还没令他缓过神来。
季先生,什么时候这变得么大胆了。
竟然敢碰老板的衣服?!
外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也默认了季修文和瞿宴的婚姻有名无实,这婚是怎么结上的,大家心照不宣。
不过也没人敢当面揭瞿宴的不痛快。
毕竟生意场上风云变幻,抬头不见低头见,很多公司都是倚仗着瞿氏资金链才能正常周转。
他们本以为瞿宴生死关头走一遭会就此跌落神坛,哪曾想,这位年轻人用实力和手腕再次打了众人的脸,不仅解决了内患稳住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才出院第二天,就又跟政府方达成了新的合作。
不出意外,那份合作后续将会带来几十亿的回报。
几十亿啊!
那是什么概念。
能开十几家小公司了。
众人眼红,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瞿宴将这个项目吞下。
有时候,天才不是凡人所能匹敌的。
而车内。
瞿宴隔着布料摸到了一颗类似于糖果形状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翻开。
在看清楚是什么后,却不禁冷笑。
他捂住脸,半抬手,把包好的药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是季修文刚才道别摸上他时悄悄往口袋里塞的胃药,连瞿宴都没注意对方是何时经手拿到,又在何时留给他的。
他镜片下的蓝眸泛着幽光:
呵。
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