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反派沉思默想了一晚上的季修文却是毫无心理负担,一觉睡到了天明。
刚逛完他的后花园回来,裤脚就被人抱住。
俯冲的力量将季修文向后推了些,他低头看见一个乌黑可爱的发旋,那颗脑袋在他裤子的桑蚕丝面料上轻蹭几下,而后仰起头。
露出几颗小白牙甜甜地笑着:“哥哥,你回来啦。”
说着就朝他伸出手。
季修文看见瞿子睿蹦蹦跳跳朝他撒娇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无法拒绝诱惑,他蹲下把小孩给抱了起来,扶住肩膀问:“你这小家伙哪里玩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
瞿子睿几个月被瞿宴托送去他外婆家那边照顾,眼下才回来没几天,便彻底黏上了季修文。
也是这时,季修文才思摸考虑自己是否有些招小孩的体质。
小男生搂住他的脖子,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和宋阿姨一起去了游乐园。”
宋阿姨便是照顾他的保姆。
“那游乐园好玩吗?”
“好玩,但又不是很好玩。”瞿子睿似乎是有些犹豫。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不怎么懂得组织自己的语言,表述也含含糊糊,季修文听了好几遍才听清。
“嗯?”
“嗯……因为只有阿姨陪我。”
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瞿宴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根本顾不上照料他。
瞿子睿明白瞿家的人对他都很好,自己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小时候偶尔会哭闹,长大一点了老师和管家爷爷教他学会独立。
可是……天上的月亮都有星星陪,瞿子睿的世界里充满了千奇百怪的疑问。
季修文瞬间联想到了他父母的意外,甚少为别人奉献情绪的他有些伤怀,而这种揪心仅存于刹那间。
他将人放下:“那下次,我和‘坏人’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站稳脚跟,瞿子睿眨眨眼,和他对视了会才反应过来季修文是在说瞿宴。
“好呀。”他鼓掌应了声。
季修文笑着去摸他的脑袋,牵着小不点进屋。
而从头看到尾的系统咬牙,脸几乎要皱成了一团纸。
十分不屑:【呵,心机鬼。】
可刚踏进门瞿子睿又退了回来,挨在季修文身旁,紧拉着他。
“怎么了?”季修文以为他想牵手。
可瞿子睿指了指沙发的那个方向,说:“真正的坏人来了。”
“我说的不是表哥哦。”他飞快解释。
瞿子睿口中的表哥自然指的是瞿宴,那……
此时季修文才注意到,今天家里多了一位熟悉的面孔,准确来说,是原主很熟悉。
瞿宴对面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崔建斌。
是原书里那个在瞿母过世后便对瞿宴异常严酷无情的男人,固执又自我。
季修文不明白在古早的豪门狗血爽文里,逃跑,车祸,出轨与背叛是否为必定的流程,但就目前他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来看。
呃……好像还真是这样。
像是有磁力吸引般,瞿宴在他们刚出现的那刻转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季修文的身影。
但男人那复杂难捉摸的眼神仅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开,宛如错觉。
屋子里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瞿子睿才呆了几分钟就被抱走了。
佣人停下工作相继离开,客厅一时只剩下三人。
季修文走到瞿宴的那侧挨着坐下,也是这时,才真正打量起了书中对自己亲生儿子狠心到极致的人物。
能生出瞿宴和崔方毅这般样貌上乘的人,崔建斌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衣着经典而不失品味,衣装整饬一丝不苟,腕上还戴着一块几百万的名表。
如若不知情的人见到,或许会认为他是一个精明强干好相处的上司,可想法完全与事实大有径庭。
瞿宴偏头看了季修文一眼,而对方恰好也在看他,隐约能感受到男生愣了半秒,随后很淡地笑开,完全没有半点不适。
瞿宴的心情很复杂,他有些不甚了了少年昨天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对方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但如今的行事做派也同往常那般该如何就如何。
从进门起,崔建斌已经坐了将近半个小时,茶反复斟满喝了好几盅,却只见对面那两人眉来眼去完全无暇顾及他。
等的时间长了便有些气急。
“咚”地放下茶杯,质地上好的陶瓷杯和桌面撞击发出低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季修文奇怪又莫明地瞧了他一眼:“你着急上厕所?”
他对着桌面上喝空了一大壶茶若有所指。
仰了仰头,为人单手指了方向,说:“厕所在那边。”
话落,只听见身旁人似乎是很轻地笑了声。八壹中文網
崔建斌眼皮都在颤,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夫夫两人一唱一和地表演更是胸闷。
好在这时瞿宴终于不打算将人这么冷置,收起那点细微的表情。
瞿宴:“你来干什么?”
可话一出,崔建斌觉得对方还不如闭嘴。
这么多年了瞿宴对他连一声爸都不愿称呼。
家门不幸,不孝子!
幸而他还有方毅。
但不满归不满,他心里其实拎得清。现在公司上下重大的决策处理都经由瞿宴之手,近期崔建斌迎来人生的大危机,因为私自挪用公款被几个老股东弹劾,身份愈加边缘化。
想到来访的目的,他把被儿子打压的那些嫌怨给收了起来。
“听说你放弃了‘燊羽’的项目投标?”但一开口又是端着身份的质问,半点不客气。
商界这几天纷纷扬扬都在传,崔建斌一样同许多人都不理解,这个项目无论怎么看前景形势都一片大好,瞿宴为何要放弃?
实在估摸不通。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声。
“为什么?”
“不想要。”
“这个项目有问题?”崔建斌追问,正是因为看不出端倪他才会如此谨慎。
“不知道。”
听听这敷衍的语气!
崔建斌差点没心脏病都给逼出来了,此刻,更觉得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的做法极其正确。
眼前这个看着疯病又不孝,崔方毅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瞿宴,但他相信假以时日,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不用套我话。”男人冷笑,“你今天来这究竟想做什么就快点说,不用兜圈子浪费时间。”
“待会还有会。”
听着瞿宴几乎是要下逐客令,崔建斌十分相信,他这个儿子绝对能做出把他赶出去这种事。
也顾不上想其他了,正了正衣领,语气平缓和盘托出:“小晏啊,爸最近在公司里的处境你也知道,被一群人联合起来排挤,导致外面接的生意都黄了。”
“但我最近投了个新项目,一切都谈妥了,就是手头有点紧,今天……想来找你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