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肃静。
灯光重新亮起。
紧接着,指尖在古筝上弹奏拨弄的声音渐渐成为主调,伴随着敲打的鼓点,清脆悦耳,扣人心弦。
“咚!”
巨大的帷幕向两侧缓缓拉开,众人只见一身姿窈窕的“少女”,面容半遮,手臂上两只长袖宛若游动的银蛇,在水波中荡漾,翩跹而飞。
舞着柔韧的腰肢渐渐步入台中央,光照耀在脸上,肤白如雪。
“她”开唱:
“禁庭春昼。”
“莺羽披新绣。”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
一袭桃红水袖舞服,头挽高发髻。
白色的面纱之上,恰恰能窥见“她”大胆的妆造,正红色的眼影配着上挑的眼线妆,媚眼如丝,热烈似火转盼流光。
话本上那极会勾人迷魂夺魄的妖猫和狐狸,也不过如此。
霎时间,台下一片哗然。
“赵兄见多识广,可曾知这是个什么舞种?依孙某看,这既不像唐也不似汉。”
“还有还有。”另一位接着补充,“这小姐的妆和曲调说来也十分怪异,虽韵味悠长……嘶,却对不上京腔。”
“不知道啊。”
“不清楚。”
“没见过,难不成是十里乐新推出的头牌?”
表演还在继续,越到后半程,乐器的节奏和脚步的踩点变得愈发紧凑。
台上,季修文跳跃至空,折起两侧臂膀,踮脚,劈腿。
完美落地。
高速旋转下,像一朵盛放的牡丹。
众人屏气敛息,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刚韧与柔美的兼而有之。
鹤势螂形,犹如翩飞的蝴蝶。
歌声还在继续。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谁道腰肢窈窕。”
“折旋笑得君王。”
最终。
舞台以“少女”挥袖转身,再度半手遮面离去结尾。
全场静悄悄的。
方才还在喧嚷大哗众宾回味着余韵。
此时此刻一致的想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好歌!”
“好舞,好舞啊!”
“敢问小姐下回几号出场,届时一定会来捧场。”
那男人刚说完,季修文就又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没穿那长袖舞服,而是换了身鎏金暗红色的袍子,脚踩着长靴,左脸配饰半边面具,颇有几分江湖侠气之味。
他依然用着女声说道:“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将由我继续为大家献上我们十里乐新推出的表演。”
“献丑了。”
他单手行了个抚胸礼。
小厮帮忙推来道具车。
底下人一头雾水,茫无头绪。
“各位大人们,请注意看。”
“这是一个空的火柴盒。”季修文拉开火柴盒向众人展示,“为了防止待会有人说我作弊,保险起见,本人就在现场随机挑选一位观众,一起完成表演。”
他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许多跃跃欲试的目光,大都不纯净。
意外的是,他竟发现了底下还坐着季恒。
季修文指着人:“就您了。”
“我?”
“是的先生,麻烦您,检查一下这火柴盒是否有问题。”
季恒霎时感受到自己在人群中地位瞩目,他勾唇接过,里里外外认真翻了个遍,对众人道:“空的。”
“谢谢季先生。”
这个称呼。
季恒愣住。
看台之上,“女生”弯眸对他轻笑着,面具之下半边唇色绯红,他觉得自己脑袋空白了瞬,连人何时走远了都不知。
“各位,还是那个火柴盒,现在,看好了!”
“咔咔”两声,盒子合上。
再打开。
“哇啊!”
“火柴、火柴满了!”有人惊恐。
“怎么做到的?”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他们寻思着自己也没眨眼啊,发生了什么,凭空取物?
还是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幻术。
舞厅角落里,原本放心也要跟着出来盯全程的岑千素也茫然费解。
她知道季修文向来鬼主意多,可也没料想竟然有如此本事,男扮女装就算了,连声线都能换成女人的,模仿得惟妙惟肖,何其可怕。
生得好看,能歌善舞,会赚钱。
咳。
虽然重要的是最后一点,但对方那种游刃余,自信掌控全局的台风,岑千素是真心羡慕佩服。
所以,为什么季修文不是他堂外甥?
“啊,啊呃呜。”药效渐渐褪去,夏小姐的嗓子已经能发出一些声音了,她激动晃着岑千素的手臂。
“文、文少爷啊呜。”
岑千素睨了她一眼。
“你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夏小姐:阿巴阿巴。
未等众人心底的疑惑解开,季修文又相继展示了包括但不限于,用一块银元变出十块银元,小刀刺穿手臂后拔出人安然无恙,帽子里抓出白鸽等一系列颠覆时下人三观的表演。
“感谢各位的观看。”
季修文鞠躬,退场了。
“哎哎文文小姐,别走,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不就是钱吗,小爷有的是钱。”
满兜的大洋撒向空中,银色而又虚幻的梦,纸醉金迷的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可那一双双馋涎欲滴布满贪婪之色的眼睛,季修文这辈子,再也不想瞧见。
岑千素害怕真闹起来,又只得赶忙出来安抚看客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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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有一章,我尽量快点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