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府今天意外的没有女人在。
这对父子每每见面都闹得像仇人。
身居高位的顾樊建大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多日不见,顾琰发现他比起上回面色愈加不好。
作为宁城说一不二的存在,顾樊建用的穿的定然是最好,可即使这般也掩盖不住如今身上散发着枯树将死的气息。
见此他顾琰无声扯了扯唇角,笑容嗤讽。
说到底这人还是去碰了那毒片。
终于不知道在第几次沉默中,顾樊建最先开口了。
“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这么多年你一直记恨着恨我,看在你是我顾樊建的儿子的份上,我也从不跟你认真计较。”
“可是顾琰,身为你的父亲我还是该奉劝一句,别去蹚北边这趟浑水。”
“你玩不明白的。”说完顾樊建就皱眉重重咳了两声。
他对外招手:“来人——”
何止是不明白,最后怕是要把命搭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顾琰眉眼冷淡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咳。
那眼神全然像在瞧一个陌生人般,或者还比不上陌生人,每次来到这地男人都得强忍着恶心想离开的冲动。
等咳够了缓过劲儿来。
顾樊建对上坐在对面那人的眼睛,拧眉厉声:“怎么不说话?”
顾琰却回:“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这几日前线频频来报,北方的战事吃紧大概率顶不过年末。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同我置气?”
“装什么呢。”顾琰本就压抑的心落了又落,他说,“顾樊建,这里就你和我,何必上演父子情深的那一套戏码。”
一次次的算计利用,一次次对季修文出手,顾樊建在顾琰这里早该是死亡簿上的人。
他肆无忌惮,戳破对方。
“你何时这么多情了。”
顾琰:“无非是怕我死在战场上,自己真没了儿子,届时就真断了后。”
“毕竟你那些女人这么多年,一个都生不来。”
他说完,顾樊建的脸色顿时黑得十分难看:“顾琰你……咳咳、咳!你——”
可他今日状态实在不佳,只骂了句:“你这个畜生!”
顾樊建这些年前前后后总共娶了五房姨太,却无一例外都没有孩子,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顾琰背后派人的弄的,去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反倒被顾琰得知后说:“我可没你这么下作。”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顾樊建实在疑惑问他。
打仗除了人是最要花钱的,装备医疗食品等等这些,一旦投入进去就是个无底洞。
顾樊建当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如今这世道能护住自己这领地已经算是万幸,哪还有时间关人的死活。
多管闲事便引火烧身。
是的,在顾樊建看来,这些所谓的存亡时刻,只要火烧不到这边来,便是“闲事”。
遗憾的是顾琰并不打算同他继续聊下去,男人起身朝外走去:“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还是说,你真信了这些年我只会打杀的传闻?”
既然已经知道了顾樊建的态度,顾琰也不必同他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顾樊建先是被他的话愣住,而后才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像有只手在掐着他的脖子,呼吸滞涩,他倏而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此时此刻顾樊建才真切感受到,这场关于“头狼”权力的争夺,胜负早已分晓。
他或许是不甘,或许是父权制下的无意识影响着,不允许对自己儿子对他权威的僭越忤逆,顾樊建也站起来,情急脱口出:“那他呢?”
“你舍得养在屋里的那人吗顾琰。”顾樊建得意。
果然话落,门口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然而他没回头,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说因为有绝对自信而藐视。
可只有顾琰知道自己的心隐隐作痛了起来。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
顾琰说:“还想活命的话,就少吸点,我这是真的忠告。”
他走了。
看着顾琰离去的背影,军装映衬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姿,顾樊建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不可控制地又发抖了。
他冷笑一声,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嘲弄。
最后由人扶着躺上床,隐匿在刺鼻的烟雾中摇头喃喃:“这玩意一旦沾上就戒不掉了,就像你母亲一样……”
“哈哈哈哈!我顾樊建这辈子就没错过,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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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文不知道刚才顾琰去做了什么,人一回来,就把他往怀里揽紧,在发现季修文有些难受挣扎后才松了力道,改为轻抱着,用手去温柔碰他头发,指缝在发间来回轻轻穿梭。
这个时候宁城彻底入了冬,季修文把手伸进顾琰的大衣口袋,侧脸贴着男人的胸膛。
窗外寒风呼啸,世界嘈杂,两人心里却皆是炙热滚烫。
季修文觉得自己像春日回温时化开的雪一样,就要在阵阵有力的心跳声中,融化在他怀里。
最后是顾琰的下属有事来汇报,两人才分开。
10086:【宿主,我怎么感觉顾琰刚刚是特意支开你的?】
季修文挑眉,故作意外问:“有吗?”
【当然!】
【平时顾琰不管和谁的谈话都从不避开你的。】
季修文轻笑,挺意外这小系统涨智了。
出于老父亲看孩子终于成长了的欣慰,季修文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又捏了捏脸,问:“不六,你是不是长大了点?”
10086一下就又被带偏:【诶?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