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思考未果,沈烨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带人跑到了吴道得的道观。但让人沈烨更失望的是,翻遍了整个道观他也没得到啥有用的信息。在卫指挥所证物库里找到一堆记录,也都是吴道得的自己记载的黑账。多多少少都是些不干不净的委托,但关键的委托人和承接人的名字也是没有书写,只是大概记了个委托的内容和日期,但也都不是什么大案,虽可定罪但却都不如绑架武定宋家小姐的案件要命。“沈总旗,兄弟几个就只找到了这些,您看再还要找么?”
跟随沈烨同来的武定锦衣卫们已经翻遍了整个道观,甚至还把吴道得的一个弟子也带了过来。但能找到的东西之前他们早就带走放衙门里了,早上忙活了一个早上多了也没翻出来什么东西。“不找了,咱们休息会,过会下山寻个地吃饭,吃完咱们就打道回府,来回路途遥远,得早点赶着回去,今天辛苦众位弟兄了!”
沈烨抛去杂乱不堪的猜测和想法,心知这道观位置偏远,一大早他们就从武定城过来但骑马也得话费了两个时辰还多,而现在时值正午,既然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就不必多做停留。“沈总旗这话就太客气了,兄弟们来了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倒是今天还得多谢沈总旗啊!咱们武定城寻常日子里太平得很,也就最近才生了两个大案。平日里弟兄们都是闲的快发疯了,今天咱们也是托了沈总旗的福气,才能痛痛快快的骑了马出来溜了一圈,不然那,这身子再闲上几天怕就要生锈咯!”
那锦衣卫哈哈一笑开始和沈烨攀谈起来。“哈哈哈,苗大哥客气了,直呼沈烨名字就可。倒是不知道苗总旗的胃,今日是否闲赋,一会能不能陪沈某小酌几杯啊?!”
沈烨亲切的拍了拍苗总旗的肩膀,笑着回道。“这,这是自然!沈老弟,咱们待会下山去就寻个小店,就是只怕这山野之地没有好酒,委屈了沈老弟的胃!”
“这说的哪里话?酒便是就酒,没有好坏之分,重要的是一起喝酒的人嘛!兄弟们,收兵,咱们下山去……”这一句说到了苗木的心上了,众人一听此话,也是心中一乐,抛去身体上的奔波劳累再提起几分精神,翻身上马就往山下的村子赶去。吴道得的道观建于较偏远的山上,不近城镇,要的就是掩人耳目。众人下了山,在村子四处找寻也没找到个店家,最后是付了银钱给一家农户,在其院子里对付了一顿早饭。土鸡腊肉,浑酒山风,虽是简单朴素,但众人倒也是吃的开心,酒席之上众人互相吹捧一番,再聊些奇闻异事,一起吹吹牛。尤其是沈烨丝毫没有架子,嘻嘻哈哈和众人打成一片,一时间众人关系就是拉近了几分。“哥俩好啊,好一声来啊就是,一枝梅!”
“三江水!”
“四季财!”
“六大顺!”
“诶,苗哥,你输了,来来来,喝!”
山村里的人家没有杯子一说,众人也是直接抬起大碗就喝。倒也是有几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沈老第这拳划的好啊!是苗某输了,来,干了!”
苗木也不推脱,大碗一端,仰头就喝。其余众人在旁也是笑的闹的,玩作一团。酒桌文化一直是由来已久的,在大武更是兴盛,文人墨客,豪杰游侠,皆是如此。作为男子,酒量可以不多,但一定要有,因为这是男人们社交的一种重要手段。一顿酒席下来,众人打成一片,苗木也觉得这个传闻将要晋升金鳞镇府司百户的沈烨沈老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一顿饭又吃一个多时辰,众人吃完后直接就是喝了几大口冷冽的山泉水醒酒,坐在院子里吹着清凉山风休息一会儿后,就翻身上马不做停留,直奔武定。…………………“诶,沈老弟,你可不知道啊,咱们这金鳞城墙那是叫一个坚固。当年可是打了三个月硬是没打下来,这最后一颗就是钉子拔不下来,气的武宗皇帝连换了三将。最后还是咱们洛老将军出马,用了一个离间计才给攻了下来,这城墙啊,打完仗,居然是没有损坏几分。实话实说,这前晋还是有些能工巧匠的,这城墙确实是固若金汤,一甲子多了,也没怎么修缮,还是照样的宏伟。”
苗木骑在马上和沈烨一起位居队伍领头,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已经是来到了武定城外,半醉之中给身旁的沈烨介绍道。“确实如此!这城墙修建的如此高大厚实,比之金鳞城都还要宏伟几分。前晋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大把银子花费于此,修建起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但这城位于长江以南,为的不是提防北漠铁骑,而用来镇压百姓,负隅顽抗,维系统治!实在是该死!这银子若是用来给军队多买几副盔甲,多置些好马,哪会被北漠欺凌如此!”
沈烨看着无比高大宏伟的城墙,心想也只有燕云十六城的天下第一雄关能够与之相比。那雄关据于北方用来抵御游牧民族,但这却是修建好用来防着自己的人民,这是何其讽刺。沈烨摇头,微微感叹道。“沈老弟说的是啊,这北漠草原一直以来都是我中原王朝的头等大敌,千年间来,王朝更替,却一直与其对立,双方打了一千多年,互有胜负。但,没有哪一个朝代是像前晋这么屈辱过,被人占了北方皇城俘虏了皇帝不说,长江以北的大好河山还拱手相送………”说到这里,两人都是长叹一声,唏嘘不已。“诶,不过好在我武宗皇帝天纵英才,神兵龙骑绕洛阳,金甲人皇把旗扛!直接就将这北方鞑子赶回草原去吃羊粪去了,这才一统了咱们的大好河山,出了这口恶气!不说这个了,沈老弟,你可知咱们武定的三绝么!”
“哦?!沈烨还真未曾听说过!”
“嘿嘿嘿,咱们武定三绝,其一是咱们大武十大面食之一热干面,其二是这江里的武昌鱼,最后嘛,就是咱们观凤楼的酒!沈老弟啊,等过两天咱们案子结了,哥哥我一定带你到观凤楼上去痛饮一番。”
苗木转开话题,又和沈烨侃聊起来。“这当然好,倒是苗大哥可不要食言呐!到时候可别说嫂子不让你出来,放了沈烨的鸽子啊,哈哈哈哈。”
“怎会如此!!苗某向来都是诚信为本的!”
………………二人闲聊之中进了城,今天一路奔波,又喝了许多酒,众人都是疲惫不堪,困意席卷。回到卫指挥所交了令牌马匹,就直接回家睡觉去了。沈烨也是,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直到天黑戊时才慢慢转醒,嘴里干燥,起床喝了几杯茶水后又突然胃里传来饿意。慢慢悠悠的又出门寻吃的去了。出了大门,走过一条街,沈烨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太认得路,更不知道各处的食店,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前日吃面的地方。但才过去就听闻街边传来一阵吵闹。“我呸!你这老头儿,好生不识数!老子在城南吃饭从来都不给钱的,吃你两个包子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敢找我要钱!”
那肥胖身躯上肥肉一顿颤抖,一脚把那追在后面要钱的包子铺老板踹开。“公子,小老儿是小本经营,一家老小全靠铺子营生的!”
那老板坐在地上看见他身后一众仆人,但还是不愿放弃,开口祈求道。“切!晦气!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打发了。真是影响本公子逛街的雅兴!”
那胖公子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一甩袖子,就大步走开了。看他走过来,沈烨急忙的转过头去坐进了店里。沈烨认出了这是上次那个被他们兄妹三人踢下水的武定知府公子刘子文,心想这人还是一样的嚣张跋扈。但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怎么也这么快从金鳞回来了?“诶!公子,又是你啊!”
那面馆的老板见沈烨进来了亲切的开口道。“老板认得我?!”
沈烨坐在了桌上,同样要了一份热干面,和他闲聊起来。“公子面生,不太像是附近的人,而且昨晚上公子也照顾过本家的店,我自然识得!”
那老板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不忘与沈烨闲聊。“大叔好眼力,鄙人确实不是武定人,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今天是来武定拿货的。却不知刚刚那胖子是谁啊!如此嚣张,这般欺压百姓,也无人管管吗?”
沈烨抬头看向一边已经恢复平静的街上,只有那包子铺的老板是会落魄的坐在板凳上。那两仆人,只对他说了一句,但一句就足够了——这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刘子文,你是瞎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