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晕了被丢下去?”杨宋氏的眼睛红得滴血,手指死死地握成拳,“肯定是的,那元十郎竟然如此歹毒!!”
杨宋氏也认为是元绎动的手,腻了杨宝绿,将她从船上丢下湖弄死。
“我都说了,那元十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听她不听,现在好了,险些连命都给丢了!当真是愚蠢至极!她生得像谁不好,怎么就像她那个父亲一样呢!”
都是一个爹的,那程娥就生得像娘,人精心眼多,还心狠手辣,她怎么就像她那个蠢爹了,再不济像她这个娘也好啊!
“若不是如今她还晕着,我必然去找那元十郎算账!”
程娇见她恨不得立刻去扒了元绎的皮,将他剁碎了喂狗,心中戚戚,心觉得元绎能活到今日也是有点运气,若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程娇道:“具体如何,还得等杨小娘子醒了之后再下定论,杨夫人,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人便交给你了,我与诸位姐妹就先告辞了。”
杨宋氏点了点头,真诚地道了一声谢:“待宝绿好些了,我必定带着她登门拜谢。”
程娇道:“拜谢就不必了,我等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想叫人知晓这事。”
“这怎么使得?”杨宋氏有些不情愿,在她看来,这几个人救了杨宝绿,她给不了什么东西,但道谢还是要的。
程娇道:“杨夫人有这份心就好,我等是真心不想让人知晓此事。”
杨宋氏听了这话,也只能放弃,不多时,程娇等人便离开了医馆归家,碰上了这事,她们也没了继续游玩的心思。
临别之前,达奚玄鱼还给程娇与纪青莲一人一张请帖:“这是梅花节的请帖,到时候还请赏脸前去一观。”
“梅花节的请帖?”纪青莲一阵惊喜,“这是给我们的吗?”
在长安城之中,也有不少女子举办的诗社,其中便有以达奚玄鱼为首的‘风雅诗社’、吴蒹葭为首的‘伊人诗社’、王仙容为首的‘锦堂诗社’最为出名。
每年十二月十二,几大诗社就会联手举办诗会,比试才艺,她们将其称之为‘梅花节’,世间以为梅花高洁,受风雪摧残而不折腰,是为风骨,故而为名。
各家诗社也会送出一定量的请帖,邀请客人前来观看诗会大比,这样的请帖,哪一年不是叫人抢破头。
程娇与纪青莲早就想去了凑热闹了,只是因为自己肚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墨水,不好意思去搞一张请帖。
没想到达奚玄鱼竟然给她们一人送了一张,如此,她们今年便可以去凑热闹了,两人是一阵兴奋。
“是给你们的。”达奚玄鱼笑容平和,“你们去看看也好,就当是涨见识了。”
达奚玄鱼说罢,看向程娇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实在是担心,她这样子将来可怎么办呢?
“达奚娘子看我做什么?”程娇检查了一下自己,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实在是有些纳闷。
达奚玄鱼想了想道:“恕我多言,听说六娘已经定亲,可曾想过成亲之后过什么样的日子,如何应对那些人和事?”
“如何应对那些人和事?”程娇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还能如何应对,就那样应对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过什么日子,也就这样过就好了。”
达奚玄鱼闻言沉默了半晌,有心想说两句你这样是不行的啊,要是做平清王府的三少夫人,这样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可那人将来可是要御极天下的。
她若还是这般天真恣意,将来如何陪在他的身边?
可她终究只是外人,也不好多言,再或者是,那人就喜欢她这般模样,简单快乐,自在随意,若是改了性子,他便不喜欢了呢。
“也罢......”达奚玄鱼叹了口气,“是我多言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会长大了沉稳了,再说了,他那样的人,既是真心爱惜一女子,也有的是本事护她周全,任由她过她想过的日子。
达奚玄鱼想到这里,又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自己心酸。
她曾经爱慕过的男子,终于是得偿所愿,要与他所爱慕的女子在一起了,此一生长相厮守,长长久久,这是他所求的。
而她...也只能站在他们之外,远远地祝福他们,就像是上一世,她隔着一道宫墙,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里一样。
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曾经她也想过,她这般优秀的女子,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总是能看到她的好的。
可他从来只将她当作是臣子,是知己,但独独的没有爱恋。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的,可到了后来,她也只求他能得偿所愿,此生幸福长久。
达奚玄鱼有些恍惚地和大家告别,然后各自上了马车归家。
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晃得她头疼,达奚玄鱼靠在枕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又梦见了前世。
她就站在这皇宫前面,遥遥地看着这一座宫殿。
宫里的日子,真的是很冷寂啊,冬日里白雪皑皑,朱红的宫墙高耸,分明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居住之地,可又仿佛是一座牢笼,将那个人困在这牢笼里。
“尚宫,要不要出宫啊?”有人这么问她。
她恍惚之间还能看到自己笑着摇头,拒了人家的好意:“宫里这么孤单,我想陪着陛下。”
世人皆知她爱慕这帝座之上的帝王,便是达奚家已经平反,她不再是罪臣之女,可以离开,甘愿留在宫中做女官,也不愿离开。
“可陛下不需要你陪啊。”那人又笑了笑,似乎再打趣她,“你这般,会让陛下很困扰的......”
她还是笑着拒绝了他,后来每隔三年,那人回长安汇报北疆事务,总是要见她一面,问她这么一句。
达奚玄鱼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是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马蹄声,哒哒哒的,由远而近,那人一身戎装,策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