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质孥累的趴在琴身上,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自从那天玄嚣带他到这里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不管质孥想干点什么,外头都有随从跟着,每天都是用各种乐器对鸟行音。
他伸手拨了拨琴弦,指尖娴熟的弹了只小调,可是床沿上的几只雀鸟一点反应也没有,连普通的鸟都吸引不了,更何况神鸟凤凰。
质孥从怀里掏出埙,凑近嘴边吹了起来,埙独特的空灵让他心静了不少,几日的沉闷也渐渐消退了。
玄嚣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他身后,静静的听他吹奏完毕,便道,“这是什么?”。
质孥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退后几步,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埙”。
埙?还有这种乐器吗?玄嚣伸出手,质孥小心翼翼的走近他,把埙放在他手中。是石头做的,玄嚣磨砂着这个小东西,学这质孥刚刚的模样,也凑在嘴边吹了起来,可吹出的只有气音。
玄嚣看了看他道,“你来教我”。
质孥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对方点头肯定后,才慢慢的挪近他身边。
两人便并排坐下,质孥拿过埙道,“这外面的音孔对应不同的音,其实和骨笛差不多,你看我”,他手指娴熟的运动着,吹进去的气从不同的音孔中流出就成了空灵幽调。
“你再试试”,质孥递给他,可再次尝试的玄嚣手指还是显得不太适应,总是按错音孔,质孥忍不住伸手把着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按音孔,教他熟悉每一个音。
质孥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忍不住开始偷看眼前这个人。比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华贵模样,今天他只是穿了一身水蓝素服,头上也没有戴黑金发冠,而是用发带随意系着,可能是面对喜好的东西,所以面色也柔和了许多,没有那么冷若冰霜了。
玄嚣一抬眼就和质孥的眼神撞个正着,质孥慌乱的移开眼睛,手也赶紧收了回来。
没想到玄嚣却不在意他刚刚的行为,问道,“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质孥有些吃惊,毕竟自从认识他以来,只见过他独断下命令的样子,现在居然为了个小玩意来询问自己的意愿。
没等到质孥的回答,玄嚣再次道,“可以吗?”。
质孥点点头,“可以”。
见他同意,玄嚣竟牵出一丝笑容,转首继续练习吹奏埙。质孥呆呆的回不过神,刚刚他是不是笑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在笑,他忍不住想这人比他还痴迷乐器,那天也是十分宝贝那把琴,即使那把琴是个天残,注定不能奏出完美的乐曲,也是小心翼翼的珍惜着。
玄嚣具有很强的音乐天赋,本就精通各种乐器,即使是没见过的埙,也在质孥的指导下练习几次就完全掌握了其中的精要,几曲下来已经游刃有余了。
一人奏曲,一人聆听,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渐昏黄。
一个黑影远远道,“主人,晚宴要开始了”。
玄嚣仔细收好埙,正要起身,却发现质孥正靠在他身上酣睡。大概是自己太投入竟一直没发现,玄嚣伸手抬起他的头,这才看清他的脸,脸色十分苍白,眼下乌青,看样子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玄嚣轻轻抱起了他,慢慢走近屋内将他安稳的放在床上,看他没有要醒的征兆才转身离开。
一离开这里,玄嚣就恢复原态,神色淡漠的问道,“凤鸿氏到了吗?”。
黑衣人答,“还没,黄帝的意思是要您亲自迎接”。
玄嚣点点头,朝着皇帝居所赶去。黑衣人有些不解道,“主人,为何每日都来此处,却不叫他发现”。
玄嚣冷言道,“夜丹,管好自己的嘴”。
夜丹心下胆寒,低头道,“是”。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质孥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懵懵的,“我什么时候回屋睡的觉……”,他下床伸了个懒腰,推门一看玄嚣正在屋外喂鸟,那些灵鸟簇拥着他,透着一股温柔和美好。
质孥走近把停在他肩头的一只小鸟捧下来,理了理他被鸟抓乱的衣领道,“这些鸟一直都是你亲自喂吗?”。
玄嚣道,“我看上去这么闲吗?”。
自然不是,只是质孥一只想不通这些鸟为什么不飞走,就甘愿在这方寸之地安居,如果是从小就被人悉心照料那也许有可能不愿离开。
看出他的疑惑,玄嚣反而有些意外,“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知道”,质孥点点头道,“我从侍者那打听了,你叫玄嚣”。
“别的呢?”。
质孥摇摇头,还能有什么,从玄嚣的穿着打扮和住所来看,肯定是哪个族群的有权势的人,而且他也问了,可是那个侍者根本是多一句也不说。
质孥试探的问道,“那你是什么人啊?”。
看着他一脸无邪,玄嚣念头一转,答道,“我是凤鸿氏派来的使者,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了,这些鸟是找人豢养的,自然不会飞远”。
原来如此,质孥又道,“那百鸟朝凤呢,你为什么要看这个?”。
“因为再过几日便是黄帝长子的生辰,这是贺礼”,玄嚣坐在石桌前看他,“如何,有进展了吗?”。
质孥抱着一堆乐器一一摆开,分析道,“这些日子我把这些乐器都试了个遍,有些乐器音律明朗轻快,有些是俏丽高昂,还有低沉悠远,而鸟叫声也是如此,一百种鸟就有一百种叫声,鸟类都会被相似的声音吸引,但是不同乐器的音质都会限制曲调,这些乐器都无法做到吸引全部的鸟,除非能同时使用这些乐器,再谱一支乐曲,便可发挥这些乐器的长处”。
只要能再有几个乐师一同参与,也许很快就能实现聚百鸟的目标,至于能不能引来凤凰还是说不准。
玄嚣却不为所动,淡然道,“你还是没明白”,他伸手引来一只鸟,轻轻的抚摸着它,“我要的不是吸引,而是臣服”。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股狠戾,质孥不由的有些害怕,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被他用冷箭逼喉的场景,有些迷茫,这两日的柔和也不像是装的,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突然玄嚣回头朝不远处看去,那里只有一片花草和几只嬉戏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