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慕书心中笑将起来,几乎出声,“这他妈不是后世流行的直播间榜一大哥之战吗?想不到自己一头撞了进来,这下子大概要成阳谷小网红啦。”
只是翠红缺乏后世的网络技术,做不到隔空讨赏谢赏,正在挨桌问去。讨赏不容易,雷慕书看过去,白嫖的还真有,美女都面对面讨赏了,竟然还有一文不给的。一个家伙凶道:“老子来喝茶的,赏什么赏!”春红也无法,照常感谢人家“刘大爷您说得对,千万莫走,帮俺们一个人场,春红感激不尽。”
春兴茶馆不小,桌子有三十张,每排五张,一共六排,雷慕书坐在第四排中间位置。
春红因为是从雷慕书开始讨赏的,讨完了前四排,折身回转走向后两排。这个时候正好经过雷慕书身边,其时她已经换了一个新盘子,端着大半盘子大钱喜欢的什么似的。
“公子少坐片刻,春红就来。”她径直走了过去。
雷慕书很奇怪,“两位,春红怎么不向咱们讨赏?”
“这是她们的规矩,买壶高沫都可以高坐白听书,咱们点了小戏的当然也可以。”
“既然要做网红就要做大网红,小网红有什么意思,又出不了圈!老子如今又不缺钱。”雷慕书寻思道:“要和西门庆那种人交往,社会面上没有身份可不行。”
“春红回来。”雷慕书叫道。
春红恰好正碰了一个钉子,人家一文也没给,闻听雷慕书叫她,欢颜回转,“公子有何吩咐?”
“本公子点戏给了钱,听书还没给呀!”
“公子还要再赏钱?”
“赏!这次听你的,你说赏多少合适?”
小二在身后吆喝起来,“雷公子准备再赏钱!小人大胆做主,雷公子全天茶水酒席奉送。”
春红心中大喜至极,在那里寻思,“老娘今儿交了什么好运啊!本来眼看着春紫他们都有了客人,自己正在干坐,随便接了个外地客人,竟如此手笔。如今还要让我随便讨赏。要多少合适呢?他是新来的,要多了他不给都不好看,要少了他明儿再走了,老娘可就吃亏了。不管了,他既然说的是赏说书钱,且把春柳那老娘们抬出来,用激将大法,跑了算球,怪不得我。”
“这个春红哪里敢说,公子您一文不赏捧人场我们也感激不尽,赏一文是天恩,赏一两也是天恩。我们先生受赏最高的那次是在洛阳,那是大城市,一个盐商只听了一回书就赏了五两银子。”
“你们先生是谁?”
“春柳啊!刚才说书的那个。”
“哦,你们先生说的真是不错。”
“那是,春柳先生堪称书界状元。”插话的是姜举人,“但咱们春红也不错,《三国》也能说半本了。大前天在下还和孙老爷合伙包场抬举她上台说了两回书呢!可惜识货的不多。”
“哦,是吗春红,你也会男声说书?说出金戈铁马的意味来?”
春红摇头,“奴家不会男声。先生说春红应该多学小调。”
看来姜举人是春红死忠粉,兀自不服,又来插话,“其实一样书两样说怎么啦,春红的泼辣风骚说起大小乔来俺看春柳先生也比她不过。”
雷慕书既然决定了要做大网红,当然话题越多越好,于是问道:“包场需要多少银子?本公子也给春红包两场。”
把个春红喜欢的,怕姜举人再多话又说不清楚,忙把话抢了去,“回公子,包早场便宜,只需二两银子,我们虽然不挣钱,但也不亏钱。午场和晚场因为要挤占先生时段,就贵了点,需要五两银子,其实我们反而亏钱。没办法,凡是包场的都是真心抬举我们,先生说不能赚真心朋友的钱。”
“让你们亏钱不好,那就包早场吧!”
雷慕书话一出口,春红在心中早把自己连抽了八个大嘴巴,暗骂自己,“傻瓜,你说什么亏钱呢!又不是你亏钱,包场你分一半稳赚的。”
连身后等着大声喊赏的小二也暗骂了起来,不过他骂的是雷慕书,“啰里啰嗦,才包个早场,装什么大尾巴狼!”但职责所在,还是要喊赏。
小二抬头,刚要高喊,只听得“当”地一声,又听得雷慕书说道:“今儿出门没带多少钱,身上只剩这么一块元宝了,那就包五天早场吧!剩下的算赏你们先生说书的。”
小二忙低头去看,桌子上白登登亮晶晶果然有一块二十两大元宝,不由地又暗骂一声,“这龟孙子子,说话大喘气,差一点害老子被罚钱。”
“雷公子赏银十两,又包春红姑娘五天早场,一共二十两,感谢雷公子。”
二十两很多了,一个壮年劳动力一年也挣不来二十两。
春红喜极无语,唯知感谢,“谢雷公子,春红感谢雷公子。”也不去后两排继续讨赏了,一屁股坐在了雷慕书腿上,端起了雷慕书的酒杯先喝了一半,“春红敬公子半杯酒。”
姜举人在一边看了,又感激又酸楚,感激的是雷慕书捧春红,酸楚的是他家虽不缺二十两银子,可管家的是他老爹和大哥,他拿不出二十两出风头,其实如今他怀里连二两也没有。他看向了孙德高,“老孙咱们怎么办?人家雷公子新来的都如此出力,咱们不也得出点力?”
孙德高是开店做生意的,挣的是辛苦钱,很抠门,咬了咬牙,“咱们也一人包一场?”
小二又喊了起来,“孙老爷又为春红姑娘包一场,姜举人也包了一场,一共四两银子。谢赏!”
雷慕书把春红抱下腿,让她坐了凳子,又端起酒杯,“两位,咱们同敬一个,敬咱们有相同的喜好。”
有钱人谁不爱结交,孙德高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从春红手中抢去了酒壶,亲自给雷慕书又满了酒,给姜举人也满了,这才问道:“敢问雷公子名讳?”
“在下雷慕书。”
“好名字,一听就很有学问。”
“哪里,哪里。姜举人在这里雷某如何敢称学问!对了,还未请教姜兄名讳。”
“在下姜不文,有一件事想请教雷公子。”
“请教不敢当,姜兄请问。”
“雷公子来阳谷何事?在下看您并不是为听书而来。”
“做点生意。”雷慕书回答说。
孙德高陡然有了兴致,“雷公子做什么生意?”
雷慕书四周看了看,正看见春柳下楼来,转回头低声问道:“两位,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算,当然算。”孙德高说。
“除非雷公子不拿我们当朋友。”姜举人说。
“在下做点食盐生意。”
在任何朝代,能做食盐买卖的都不是简单人物。姜不文和孙德高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孙德高开了口,“敢问雷公子来阳谷和谁做生意?西门大官人?”
“不是,本公子只是四处闲逛,有生意便做,没生意便玩。怎么!那西门大官人做生意很厉害吗?”
“且。”姜不文一脸的鄙视,但随之也压低了声音,显然在怕,“他会做什么生意!他是个大胆的强盗罢了。”
吓得孙德高忙左右看了看,又小声说姜不文道:“你说话再低点。”但他没有反驳姜不文,反而继续低声道:“公子千万不要与他合作,无论谁与他合作了,管保赔个底掉,除非你是当官的。”
“哦,这么厉害。姜兄乃是新课举人,做官还不是眼前之事,干嘛怕他。”
“俺这个举人是假的,欢场里胡吹骗姑娘的。”姜不文脸色有点红,继续又说:“不过就算是真的,也得怕他,传说那家伙通着东京高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