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是一种紧张又诡异的氛围。
“我们是有些矛盾。但我绝对没有为了报复做这样的事情。”她冷静得说。
“听说你在歌舞厅工作,”温以渐的父亲高高在上得审视着她,冷冷哼了一声:“像你这样堕落的女学生,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可信。”
“之前很多人都看到你将他推进了湖里。你是圣玛丽亚女校毕业的,女校没有教做一位lady吗?用巴掌解决问题是没教养的泼妇才会干的事情,你想让自己的名声传出去是胭支虎吗?”校务长背着手,说得唾沫横飞。似乎想将愤恨都发泄出来。
“据我了解,事发前,是你一直在打扫大礼堂。”校务长顿了顿,“会不会是你弄坏了栏杆?”
“你们不能仅凭着推断就认定是我干的,”她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们:“以上帝之名,我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校务长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想起来在舞会开始前一天,我在打扫时发现了这个。”
摊开手,手心里是那枚学生会长的徽章,她补充道:“在二楼温以渐摔下去的地方。”
温父接过那枚徽章,疑惑得看向校务长。
夏知白嘴角边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学生会长的徽章,”校务长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但是不可能,这一定是个误会,陆奚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让警察来处理是最好。”夏知白道,“清者自清。”
“谁是陆奚?这事必须查清楚!”温父将那枚徽章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
校务长赶紧说道:“我会把陆奚叫来问清楚。”
没过一会儿,陆奚便来了,他走进办公室首先向温以渐的父亲和校务长鞠了一躬:“温先生好,校务长好!”
温父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开口。
校务长面对陆奚,神情和语气明显缓和许多:“陆同学,你不要紧张,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夏知白在内心默默吐槽:这双标得也太明显了吧。
陆奚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她感到一丝凉意。
“之前温以渐同学在学校里出了事情,我作为学生会长自然是有有义务来帮助弄清楚真相的。”他缓缓道,语气平静。
“这个,据说是从二楼温以渐掉下去的地方找到的。”校务长拿出那枚徽章,“你有什么解释吗?”
陆奚看了那枚徽章一眼,黑曜石般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波澜:“这个···确实是我的,但是在不久之前就对了,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便多加揣测。”
即使在局势对于他十分不利的情况下,他依旧镇静得掌握着说话的每一丝分寸,滴水不漏。
忽然,他抬眼看向夏知白,目光相遇,她有一种窒息感,仿佛他的眼里有一股力量扼住她的喉咙。
“那这件事就交给警察来办吧。”温以渐的父亲道,仿佛是个关心儿子的好父亲,而非一个连他小儿子的钢琴老师站在他面前都不认识的家庭关系淡漠的男人。“我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放过伤害温以渐的人。”
“我问心无愧,自然是相信警察的。”夏知白看向陆奚,“你呢?”
陆奚还没有回答,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一个男生站在门口。
“什么事?”校务长语气有些不耐烦,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对不起,”男生走进办公室,“我这次来是要承认弄坏栏杆推温以渐下去的事情是我干的,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其他同学受冤枉。”
“什么?”校务长吃惊得开了嘴。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个人会这么快得出来承认罪责。
除了陆奚,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情绪,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了一切。
“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温以渐的父亲站起来,他有一个鹰钩鼻,目光犀利。
“他在学校里横行霸道,难道不应该有报应吗?”
“事到如今你你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我不过是自行车不小心刮坏了他的车一道口子,他便带了一群人来打我,还······”他没有再说下去,身体止不住得颤抖。
但夏知白知道,温以渐还让人脱了他的裤子,把他关在了厕所里一天。
“胡说,你这都是污蔑。”温父的鹰钩鼻凑近了那个男生,恶狠狠得,“你会被开除的!”
在校务长的劝阻下他才松开了手。
校务长让陆奚和夏知白先离开了办公室。
她带着心事,脚步沉重得走得很慢,忽然,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进了一个昏暗的屋子。
这是一个小礼拜堂。
十字架孤零零得矗立着。
眼前的人脸庞晦暗不明,但她晓得是谁:“陆奚。”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你是想现在报复吗?”刚才她坑了他一把,她已经料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冷笑了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没想到你胆子挺大的。”
“聪明,博爱,有天赋,真是‘完美’的学生会长。”夏知白觉得自己的腕骨要碎掉了,但还是故意讽刺道,“但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自私,阴翳,冷漠,呵,天天这么装不累吗?”
他毫无愧色,冷笑着:“我只是向大家展示他们期望看到的一面罢了。”
“没有人期望什么,不要为你的虚伪找借口,伪装不过是你操纵他人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夏知白看向那个孤独的十字架:“看来在耶稣面前你也不愿说实话。”
“我从来不相信耶稣,”他抿着凉薄的唇,完美的侧轮廓。,“从科学上讲,童贞女不可能生下孩子。耶稣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私生子,无论哪种,都只是一个宗教的谎言罢了。”
是啊,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虔诚的信徒,她想着,手伸进口袋:“我想给你看一点东西。”
陆奚看着她,有几丝疑惑。
只见她掏出一个薄薄的长方形的东西,她按了一下,那个东西便亮了起来,出现了画面。
画面里,是他和那个男生。
“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陆奚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生抬头看向陆奚:“可是···我···我惹不起他。”
“可如果是意外呢?”
他意有所指得看向二楼的栏杆。
夏知白用手机拍下了陆奚唆使那个男生弄坏那个栏杆的全过程。
她看着他的脸色沉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他看过电影,却没见过这么小的屏幕,更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可以用摄影机拍他,毕竟,摄影机都很庞大。
“你不需要知道。”夏知白坐到椅子上,得意得翘起了二郎腿,“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愿意帮你顶替所有罪责,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或着说,你是怎么做到毫无愧疚?。”
他俯身将手放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困住了她:“既然如此,你刚才在办公室里为什么不拿出来。”
“因为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夏知白虽然表面上装得十分淡定,但事实上却没有任何把握。
智能手机实在太超前于这个时代,公布这个录像的话她自己也可能会陷入危险。若不到逼不得已,她不会将它拿出来。
她只是在赌。提出了最为保守的条件。
“我想留在这个学校。”
陆奚眼中散发着冷意:“你在和我谈条件?”
她甚至觉得,他可能连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仍旧保持着快要僵掉的微笑:“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若是再给我使绊子,我保证,我被退学那天,就是你失掉你那层伪装的日子。”
“呵。”他笑起来,“你原来也不过如此,之前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可不也没有阻止事情发生吗?”
“我也不是玛利亚。”她歪头。温以渐是该受点教训。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光线打进昏暗的礼拜堂。
是管理礼拜堂的英国修女:“ohmygod!这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陆奚放开了夏知白,尴尬得咳嗽了两声。
“我们算达成共识了吗?”夏知白揉着手腕往礼拜堂外面走。
“我也提醒你,若是想留下,就安分守己些。”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管弦乐队正在排练,陆奚走进去,看到陶菀青在拉着小提琴,她也看到了他,弯起眼睛。
“学长,你怎么来了。”排练完,她放下小提琴就飞奔过去。
“是这样的,我有事拜托你,”他微微笑着,像三月的风,“之前舞会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嗯,我听说了。”她点点头。
“那个男生,其实也只是一时的气愤,做错了事情。”他顿了顿,“我希望可以调解双方的关系,再给那个学生一次机会。”
陶菀青思索了一番:“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温以渐不对在先,你想这么做?”
“我希望他们可以握手言和,我会去和那个男生沟通,只是你知道,温以渐他一向对我有些敌视。”
“这个我知道,那这样,我周末去温以渐家里一趟。”
“这原本是与你不相干的事情,你愿意帮忙真的太好了。”
“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希望看到这样子的局面。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陶菀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我还有东西给你。”
陶菀青给他的是一个蓝色的小盒子,他打开来一看,是一对袖扣。
“很漂亮。”他顿了顿,“但是,菀青,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怎么了吗?”
“我是学生会长,不能平白收同学的东西。”
“可是我们也是朋友,你就非要说得那么官方吗?这是私人的。”
他笑了笑,在阳光下有些耀眼:“不论在公在私,都是不可以的。”
“你不收我就不去温以渐家了。”她的言语里带了几分娇嗔。
他有些无奈得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别闹小脾气,你知道,那不是小事。”
“好,好吧,你不收就不收吧”陶菀青脸上泛起微微的酡红:“真是两袖清风的好模范,放心吧,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