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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电影院与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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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隐在暮色里,黄浦江畔的码头上,船只浮得高高低低,光着膀子的精壮脚夫正在起卸货物,江里的浊水缓缓流淌着,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潮涌动。

路上开来三辆福特的t型汽车,大灯将路上照得恍如白昼,几个卸货的工人忍不住伸手挡住灯光,几队持械的警察从车上跳下来包围了码头。码头一下子喧嚣起来,一群事先已经蹲守了许久的记者,从码头各个地方窜出来,镁光灯不停的闪烁,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虞书峣和夏知白回到住处。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菜香。

“难得啊。”虞书峣感叹,夫人亲自下厨房开火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夏知白不在的日子,夫人顶多就是做个糖浆馅饼。

“夫人,你想我了吗?”夏知白跑到厨房,给了夫人大大的一个熊抱。

“噢,理我远点。”夫人嫌弃得说。

夏知白无奈,又看见窗台上的阿扁,双手捉住了它,撸了撸它的肚子:“阿扁,你最又近胖了。”

她抱着阿扁到客厅,看到桌上的报纸。

“我的天哪!”她才知道火车站的事情上报纸了,上面印了她满身是血的照片。

“那天原本拍孔先生的记者都来拍你了,他们也算捡了个现成的大新闻。”虞书峣调侃她道,“几乎各大报纸上都登了这件事情,你算是出名了。”

夏知白一张张报纸翻过去:“我不喜欢他们的抓拍水准,这种照片完全不能体现我的美貌嘛。”

虞书峣伸手拿过了那张报纸:“你能活着在这里翻这些报纸已经很不错了,不然,这可能就是你的遗像了。”

“切。”夏知白不满得加重手上的力道撸了撸阿扁的脑袋,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是该正儿八经得去照张相了,这个年代,昭不保夕的,别到时候真连张遗像也没有。夏知白又随手拿起下面的一份报纸,是今天的新报。头版刊登了昨晚沪上一起大型烟土走私案。

“烟土走私······”夏知白轻轻念道。

“唉,”虞书峣也看见了这则新闻,他收起了笑意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中国受鸦片荼毒已久,南京那边禁烟令下了没多少时间,他们竟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走私烟土,可见现今毒贩之猖狂。”

夏知白放任阿扁从她膝盖上跳了下去,将报纸收了起来。

“她们,是干什么的?”教练有些疑惑得看着夏知白,她身后跟了一排的女生。

“她们都是来报名女足的!”

“我们都是!”后面的女生说道。

“什么?”教练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他队员也有些不相信,“你们都是自愿的?”

“嗯!”女生们齐齐得点头。

马教练将信将疑,想当初他在校门口蹲点几个月都没招到一个,不禁问夏知白:“真的假的?你怎么劝动她们的。”

“来来来。”夏知白朝教练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这都是我们社的社员和我认识的一些朋友,我答应了带她们去舞厅玩。”

教练一脸震惊得看着夏知白,仿佛她在诱拐良家妇女。

“怎么?教练你觉得良心痛?”

“没有。”教练毫无骨气得低头。

夏知白朝着教练扬了扬下巴:“教练,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愧疚。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这些大家闺秀之前被束缚得太多了。”

“知白,谢谢你为我们足球队这么上心,但是······”他欲言又止。身边的足球队员们也面露难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教练吞吞吐吐的,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因为往年成绩不好,加上今年还缺人数,所以学校让我去做男足教练了······”

“学校的意思就是今年放弃女足。”风吟补充道,有些不甘心得看向地面。

“意思是之后女子足球队你就不带了吗?”

“是的,我,我对不起大家。”教练说完,终是觉得不好意思得速走开了。

球场上一片泄气的哀伤氛围。

风吟坐在草坪上,摸了摸身边的足球。“虽然我也不想放弃,但是······唉。”

夏知白看着这一片颓丧的样子,想了想,说:“大家振作点,不就是没教练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自己练。我可以帮忙训练新队员。”

“什么?”风吟有些讶异,“可是你才加入足球队没多久啊。”

“不常吃猪肉,但我常看见猪跑啊。”中学到大学,她们拉拉队跟着足球队出去比赛,经常看男生们训练,那么多年翻来覆去就那一套,“而且沪江男足不是会练吗?我可以每天去看他们训练,然后把他们的训练项目告诉大家。”

“对!我也这么觉得,不能因为学校放弃了女足,我们就跟着放弃自己,无论别人怎么看我们,我们不能还未上场就气馁。”夏知白带来的其中一个女生说道。

“你还愿意加入吗?”

“当然,我们都愿意,不能让女生被看扁。”

大家一致决定继续参加比赛。

“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夏知白双手插着腰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我们可以的,加油!”

夏知白从来不服输,不仅在足球赛,还有给陆奚和白梦洲牵红线这件事,虽然,之前遇到了些小挫折。

她约了陆奚去大光明影戏院看电影,魂断蓝桥。她买了两张票,一张给了陆奚。

陆奚提早了许久便到了大光明影戏院门口。可是一直到开场都未见夏知白的影子。看电影的人都陆陆续续进去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打起了雷······

夏知白撑着一把伞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屋檐下面站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来回得踱着步。

电影已经结束了,陆奚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担心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可又怕走开了的话她来了便寻不着他了。一抬头,却看见她撑着伞从雨幕里飞奔而来。

“雨这么大你怎么没进去啊?梦洲呢?”夏知白开口便问。

“白梦洲?不是你约我来的吗?”陆奚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夏知白有些懊恼,她将另一张票给了白梦洲,千叮万嘱让她今天中午来,没想到还是被放了鸽子。

“不好意思啊。”她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想帮他擦一下衣服上的雨水。

“呵。”陆奚抓住了她的手,眼里氤氲着水汽,就想这天气一样,湿漉漉的,“所以你约我看电影又是来牵红线的?夏知白你是在耍我吗?”

“我没有。”她感觉到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你想要怎样,请吃饭,或者其他的,就当我给你赔罪行吧。”

他还是心软得放开了她的手,良久,道:“这场电影已经散场了,我们看下一场吧。”

“下一场是什么?”

陆奚指了指水牌,是卓别林的城市之光。

“好吧。”夏知白答应了。

雨停了,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没看过太多默片,看起来觉得蛮有意思。只是陆奚定力太好,面对卓别林竟然能全程面无表情。

她看看陆奚,觉得无趣,撇过头继续看卓别林。

陆奚偶尔会用余光看她,看着她一脸傻呵呵的样子,他嘴角总会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

“诶,我说你在那里等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走啊,人家放你鸽子怎么办?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

“听过尾生抱柱吗?”荧幕反射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什么意思?”夏知白没听懂“拜托,你就饶过我吧,谁不知道我的国文稀巴烂啊。”

陆奚忍不住笑起来:“哪有这么用形容词的?”

“哼!”夏知白转头看他,他看着荧幕,侧脸是完美的线条,一双盈着笑意的眼里仿佛藏着浩瀚的星河,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女生迷恋他,他确实有一张非常蛊惑人心的脸。

原本,她是打算等陆奚和白梦洲看完电影后一起去拍照的,毕竟和自己老太公太婆拍照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可今天白梦洲却没有来。

“你下午还有时间吗?和我去个地方吧。”她问陆奚。

“我没什么事情。”陆奚道。

她带着陆奚来到了拂煦路的一家照相馆,这家照相馆是外国人开的,生意很好,平时拍照都需要预约。她好不容易才预约到,连定金都交了,不能浪费。

“两位有预约吗?”助手问。

“嗯,我预约过了,我叫夏知白,你看一下。”

店里摆了成排的照片,许许多多的人,被框在小小的方格子里。

“这间照相馆生意很好,但也不知道拍得怎么样,你一般在哪里照相啊?”夏知白随意得问陆奚。

“我不常照相。”照相,大多是保存珍惜之物的影像,人或是青春美貌,可他没有什么值得永久记录下来的东西。

“你不喜欢照相?”

“只是之前没有谁和我一起照过相。”他唯一的只有证件上的单人照罢了。

“你娘呢?你们没有一起照过相?”

“没有。”半晌,陆奚扯起一抹涩涩的笑。娘亲的模样,在他心中其实早已模糊了。

“先生和小姐,你们可以过来了。”老板喊道,“对了,请问需要服装吗?我们这里有提供······”

夏知白意识到他指的大概是衣架上那些立领的纱裙。

“不用了不用了。”夏知白马上拒绝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噢!”老板马上领会了意思,“sorry。”

“其实,”陆奚看向衣架,“我觉得你穿那些裙子应该会挺好看的。”

“你开什么玩笑。”她压低声音,“又不是拍结婚照。”

拍照的房间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幕布,上面的风景看上去有点假。

“两位请靠的近些。”摄影师脑袋藏在相机后面道,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

夏知白和陆奚靠的更近了些,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咔嚓”一下,相机上面镁光灯闪了闪。

“ok,下个月可以来拿了。”

百年后,在数码相机和手机的时代,夏知白拍一张照片只要一秒,她常常随手按下无数次快门,然后任由他们在存储器里搁置。而这个车马很慢的年代,拍一张照片要精心构图,胶卷拿去暗房冲印,还需要数日的等待。一张相片,便珍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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