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大老远就看见崔大可了,只怪他太惹眼,一群人里,就他一个点头哈腰的,像个狗腿子。
像极了给厂领导赔笑的许大茂,不过许大茂溜须拍马是对领导,而他崔大可是对普通职工。
走近了还听见他一口一个领导同志的喊着,真是够逗的。
陈浩忍着笑意,低着头,朝着左右拍马的崔大可就撞了上去。
“哎呦!”
“你是瞎吗?”
不理会在那哎呦的崔大可,陈浩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
先是惊慌失措的摸口袋,然后又一把抓住崔大可,怒不可遏的道:“你踏马胆子不小,敢把三只手伸进老子的口袋里!”
嘴上喊着也不耽误上手,一把拽过崔大可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要说崔大可也不瘦,虽然不高但也有点肉,还是经常干农活的,也有把力气。
奈何是个软蛋,见了陈浩气势汹汹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一脸懵逼,根本就没还手的意思。
再说陈浩原身就在保卫科上班,有过训练,家里条件又过得去,最重要的是还强化过一次身体。
这一摔差点给崔大可摔的背过气去,疼的他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想伸手去揉后背,又是扯到了痛处,一阵哎呦。
陈浩暗道对不起,委屈你个强女干犯了,还得麻烦你再受点委屈。
抬起腿就是一脚,狠狠的踩在崔大可的胸口。
“我刚才说你瞎还真没说错,你连老子都敢偷,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崔大可一脸惊慌的看着陈浩,双手还试图挪开陈浩的脚,“领导同志,误会啊,误会!
都怪我走路不长眼,撞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说完又看向周边的其他职工,“各位领导同志,帮帮忙啊,我崔大可一辈子念你们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陈浩,好像惹不起啊。
都跟崔大可不熟,又没人认识陈浩,而且陈浩下手有点狠,还口口声声说崔大可偷了东西,这谁愿意为崔大可出头啊。
陈浩看了眼心存侥幸的崔大可,心道这货委屈受的可能还不够多,脚上又是一阵用力,就差单腿站在崔大可身上了。
“哪位同志腿脚快,帮我叫几个咱们厂保卫科的同志过来一下。”
眼见这帮狗贼居然都转身要跑,陈浩满头黑线的大喊道:“去一个就行了,剩下的跟我一起看着这个贼。”
一把拽过最近的一个职工,结果也不知是陈浩用力过猛,还是这小伙子太虚,反正是拽的人家一个踉跄。
崔大可感觉自己最近的日子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衰神附体,扫把星上身。
胸口被人踩着不说,脸上又多了个大鞋印子,看着陈浩拽着的同志一脸的无辜,崔大可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本来自己高高兴兴的来送猪,结果杀猪不成被猪跑了,好不容易找到又丢了猪尾巴,去跟梁拉娣套近乎被焊枪吓了个屁滚尿流。
走在路上都能撞到个煞星,被煞星踩到地上不说,煞星随手拉个人还踩到他脸上!
这机修厂莫不是跟自己犯冲?
陈浩不知道崔大可的心事,只是觉得脚底下没了动静,好奇的踩了两下,见崔大可有反应便放了心。
松开手里的同志道:“兄弟,借个火。”陈浩掏出上次从自己姐夫那顺来的半盒牡丹,也不让别人,自己叼上一支就等这同志给点上。
这个同志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有心想把陈浩装个逼装好,奈何他是个不抽烟的,兜里压根没装过洋火。
“同志,那个,我不是不借给你,我是真不抽烟,我没有火啊!”小同志一脸委屈的看着咬牙切齿的陈浩。
狗贼,害我装逼失败,你不抽烟装个火怎么了,就不能给领导备着?还有脸委屈!
陈浩心里骂的起劲,嘴上却不好开口,只能在脚上用点力气全当撒气了。
崔大可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陈浩,我应该有脸委屈吧?
“领导同志,我有火,您高抬贵脚,让我给您点上。”崔大可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做着垂死挣扎。
“闭嘴!老子是无产阶级,什么踏马的贵脚,你鬼叫你爹呢,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整死你个小贼!”
崔大可:你踏马才是马!
陈浩说着就抬起另一只脚狠狠的踢在崔大可的腰子上,疼的崔大可又是一阵嘶哈。
旁边一个拿着洋火要过来给陈浩点烟的职工,被陈浩站在崔大可胸口上踢他腰子的狠样给吓着了,也不敢过来了。
还是离陈浩最近的这个同志有眼力见,一把夺过洋火就给把烟陈浩点上。
不过这人应该是第一次给人点烟,洋火都快烫手了才点着烟。
这一松手冒着红光的火柴就掉到了崔大可的脸巴子上,烫的崔大可又是啊的一声鬼叫。
远处的保卫科来人听到惨叫都是一哆嗦,刚才几个人把陈浩说的就挺邪乎,当时还不理会,现在快到了又听见崔大可叫的这么惨,不免心生惊疑。
梁拉娣身后跟着小张和杨明军,一路小跑的过来看热闹,听说有人把崔大可打了,梁拉娣那叫一个高兴。
走近了才看清踩着崔大可的是陈浩,梁拉娣一脸感动,小张则是一脸差异,至于杨明军,一副与有荣焉哥们也很牛逼的样子。
保卫科的王科长一马当先,看到是陈浩踩着崔大可也有点头疼,这两个人其实都不算自己厂的,但又都是兄弟单位的。
崔大可是机修厂一对一帮农对象南台公社的人,还是来给机修厂送猪的。陈浩则是正经八百的兄弟单位的,还跟自己一样是保卫科工作的,难办啊!
帮谁都不好,干脆就不偏不倚!
王科长刚要问陈浩什么情况,崔大可就开始求救了,“领导,救命啊!这个人无故殴打我,还冤枉我是贼,您可要为农民兄弟做主啊!”
陈浩戏谑的看了一眼装委屈的崔大可,淡淡的吐出了一口烟,随手就把烟头往崔大可手上扔去。
也不管中没中,转过头就跟王科长打招呼:“王科长您好,我是轧钢厂的保卫员陈浩,来咱们厂…”
“我知道你的事,直接说这事吧,为什么打他,是不是先放开他?”
王科长是个退伍军人,不太喜欢陈浩随性的样子,但也不会因此就偏向崔大可,只是觉得自己都到场了,陈浩理应把崔大可交给自己处理。
“王科长,这人是个偷儿,撞了我一下就掏空了我的口袋。您派个人搜一下吧。”陈浩也不想多说废话,言简意赅的把事实交代了一下。
却并没松开脚,依旧把崔大可狠狠的踩在地上。
梁科长做保卫工作,也知道偷儿的惯用手法,正面撞人掏兜,背后镊子夹包,人多拥挤刀片划口袋。
心下先是信了陈浩几分,却是叫了四个人上前,两个看住崔大可,两个搜身,陈浩一见这么人上来,也就识趣的松开了脚。
崔大可只觉得胸口一阵轻松,并没有觉察到怀里多了东西。被拉起来后还想冲到王科长面前哭诉,奈何两个保卫员直接把他抓在了原地。
另外两个直接就上手搜身,才摸到裤子口袋就把陈浩的证件和钱掏了出来,上衣口袋又掏出了点零钱和票据,最后在怀里居然拽出了一根猪尾巴。
王科长看着这一切青筋直跳,难怪这个杀猪的能把猪放跑,难怪他第一个发现猪尾巴不见了,难怪抓不到偷猪尾巴的人,一切都说的通了。
崔大可目瞪口呆的看着猪尾巴和陈浩的钱跟证件,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自己身上?
“科长,冤枉,我冤枉啊!”崔大可急忙辩解道。
陈浩不屑的看了一眼崔大可,“闭嘴!科长都没说话呢,你就说科长冤枉你?人赃并获还敢狡辩,还想给科长扣屎盆子?”
王科长先是一脸懵逼,随后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目光不善的盯着崔大可,恶狠狠的道:“你喊冤枉就算了,居然还敢说我冤枉你?”
抬腿就给了崔大可一脚,“我踏马什么时候冤枉你了?”
这次一脸懵逼的是崔大可,我说的明明是科长冤枉我冤枉啊!什么时候说你冤枉我了?
还有咱能不能别一边踹我一边说踏马?我又不是马,你踏马就踏马,踹我干啥??
王科长见崔大可一脸委屈,也不搭理他,接过保卫员递过来的赃物。
又在围观的吃瓜群众里点了两个熟悉的人,叫他们一起去跟崔大可见市局的公安。
“小陈啊,这些你拿着,多的就当奖励你了,我先带他去解决猪尾巴的事,这几天可给我折腾坏了。
人是你抓到的,一会我会找人给你送两张餐券,回头也会跟你们科长给你表功,这样你看行么?”
“这都没问题,不过人抓到了不吃顿饭吗?我这晚饭还没着落呢。”
“市局的同志本来打算明天走,厂里也决定明天会餐,咳咳,所以安排明天的饭局。”王科长说着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会餐券就递给陈浩,“这张是我请你吃饭的,等会我让人拿了厂里奖励的两张再给你送来,明天你就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陈浩嘴角抽了抽,瞅了眼浓眉大眼的王科长,心道这人真抠,说好的升官你去,发财我来。
可你怎么就一直给我餐券?在这一个菜一个菜的打发我呢?
也不好多说,毕竟人家的地盘,自己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看了一眼旁边被押着走的崔大可。
这货现在都不委屈了,唉,看来还真是忍忍就好了,不是不委屈了,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