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常见,张航和医生都很熟练。没人能劝得住,傅临琛一个星期会来五次,无论刮风还是暴雨,一年四季从不缺席。就好像,姜殊就住在这里,她哪里都没去。时间一晃,过去四年。傅临琛跟往常一样,打扫墓碑前的落叶,又给新种下的鲜花浇水,做完这一切,他靠着墓碑坐下。“殊殊,今天公司来了个实习生,她的眼睛很像你,我看了会儿再看别处,好像大家都变成了你的样子。”
他笑了笑,“可是我知道,她们都不是你。”
即使满世界的都是你的影子,却没有一个是我深爱的你。“明天我出差,可能要半个月才会回来,你要是想我的话,就再来我的梦里。”
傅临琛站起来,摸了摸照片里的人,温柔地说,“我爱你,日日夜夜千篇一律的爱你。”
同一天,傅怀瑾小朋友抱着沈翊的胳膊,撒娇似地道:“沈叔叔,可以再陪我和妈妈几天吗?”
“可是沈叔叔票都买好了,等下个月沈叔叔再来看你。”
傅怀瑾瘪着嘴,很不高兴地模样,“大人都是说话不算数的。”
沈翊笑着问:“怎么这么说?”
“妈妈一直告诉我,只要我听话,按时吃药,复查的时候乖些,就带我回去找爸爸。”
沈翊摸了摸怀瑾的小脑袋,“小福星想爸爸了?”
“我没见过爸爸,沈叔叔你还欠我一个生日愿望,带我回国吧,好吗?”
傅怀瑾眨巴着眼睛卖萌,样子别提有多可爱。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简直是和姜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沈翊总是被他这个样子打败,有些要答应的意思,于是问:“那你妈妈呢,她同意你跟我回国吗?”
傅怀瑾低下头,像泄了气地皮球。“我没告诉她,不敢说,妈妈肯定会担心我的。”
说到这里,傅怀瑾眼圈发红,奶声奶气地说:“沈叔叔,我不想让妈妈担心,可我很想回国。”
说完,软乎乎的小手还擦了擦眼眶。沈翊心里瞬间心疼,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没办法。“那你这次回去,是想去找爸爸?”
“我远远看一眼就够了,而且回去是想去玩,长这么大我还没回过真正的家呢,就带我去吧,我肯定乖乖听你的话。”
以前,傅怀瑾也说过想回国,可他一直还在养病,身体也不是很好,自从做完姑息性手术后,是有点好转迹象,所以很快做了二期的纠治手术。现在还算稳定,定期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沈翊看着他,还在思考。“小福星,那你答应沈叔叔要听话,我就同意你的这个生日愿望。”
傅怀瑾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我答应,沈叔叔最好了!”
他扑进沈翊的怀抱,还狠狠地亲了一口在沈翊的脸上。晚些时候,沈翊敲响了姜殊房间的门。“进来吧。”
沈翊走进去,姜殊正在整理小福星的衣服,“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看你还没睡,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姜殊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怎么了?”
“早上,小福星来找我,说想和我一起回国。”
姜殊毫不意外,她笑了笑:“这孩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是不是还说,这是他的生日愿望,还说想回去找爸爸。”
“是。”
他意外,“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也跟我提过。”
姜殊转过身,继续叠衣服,“他自从无意间看见手机里没删干净的照片,就一直闹着要找爸爸。”
“我没忍心告诉他,他的爸爸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所以就说,再等等,等他身体彻底好了,我们再回国。”
沈翊听着,忍不住说:“那这次我带他回去吧。”
姜殊很长时间没说话,门外偷听的傅怀瑾小朋友竖起耳朵。谁知道没站稳,直接推开门摔了进来。哎呦一声,沈翊和姜殊同时看过去。姜殊赶紧走上前,一把把他扶起来,着急的左看右看,“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
“妈妈,我没事。”
他不好意思的揪着衣角。偷听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要是让妈妈担心了,那就更不好了。确认没事,姜殊才放下心。“说吧,想干什么?”
她捏了捏傅怀瑾的小脸。“妈妈,我想和沈叔叔回国。”
傅怀瑾看向沈翊,“沈叔叔都同意了。”
“回国干什么?是去找爸爸吗?”
姜殊一语道破。傅怀瑾嘟哝着嘴,点点头。“小福星,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爸爸……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他现在或许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们不能再去打扰他,这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知道吗?”
听到这里,傅怀瑾瞬间红了眼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姜殊。忽然,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问:“妈妈,你的意思是,爸爸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是别的小朋友的爸爸了吗?”
“那他,不要我和妈妈了吗?”
听到这些,姜殊也没忍住湿润眼眶。即使这些话残忍,却是真相。她应该,早些告诉小福星的。“小福星,你听妈妈说,爸爸曾经也很爱你,你是我和爸爸相爱的证明,我们都很期待你的降生。”
姜殊有些哽咽,却还是笑着,“可是小福星,任何事情都会发生改变,我们要学着接受。”
“就好像你以前喜欢吃香草冰淇淋,现在开始讨厌了一样,没有原因,没有对错。”
傅怀瑾大概是懂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姜殊心疼的紧,赶紧抱着他。“妈妈很爱你,沈叔叔也很爱你,还有很多人都很爱你,所以我们小福星也是个很幸福的小朋友。”
傅怀瑾点点头,看向姜殊,“妈妈,我……”“你还是想回去,对吗?”
姜殊问。“嗯,我想回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等待回答的时间很漫长,姜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仿佛想起许许多多的曾经。又把目光落到傅怀瑾的脸上,最后很浅的笑起来。是啊,四年了。一切,都该烟消云散,想必没人再记得她。“好,我同意了。”
姜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