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军队第一次真正攻上了葭萌关的城头。
燕军主帅乐间冷了数日的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
号称二十五大军,实际可用者只有十七万,乐间却知道,他是燕国多年来唯一一个手握如此兵力的将领。
自从他父亲被人进谗言冤杀后,燕国君主从未将如此军队交到一个人手中。
这大半燕国军队在他手中,若他不能打出个像样的仗来的话,那乐家在燕国将彻底抬不起头来。
至少他的父亲为燕国下了七十座城池,而他总不能连一座葭萌关都打不下来吧?
见一小片城头已经被攻下,乐间便下令让作为预备队的精锐加入战阵。
“将士们,一鼓作气,攻下葭萌关,明日咱们便在锦蓉城里庆功!”乐间大声鼓舞士气,手中长剑指向了城头。
燕军的士气大振,加入战场的预备军喊杀声震天。
这股生力军一加入战场,战场形势明显发生了改变。
原来还凭借着老兵奋不顾身死守的缺口在慢慢地扩大范围。
关城上,卫青手中的长刀已经砍缺了刃尖,霍去病带着亲卫去往被攻陷的城墙处支援。
多日的鏖战,卫青已经数日没有合眼,此时看着蜂拥而上的燕军生力军,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恍惚。
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站着的老卒了。
重伤之士呻吟声不绝于耳,让卫青不由回忆起三千骑兵下岭南之时。
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吧?
可那次,为何我从未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
对啊,那时有大哥在。
我与二哥三哥虽然不算十分亲密,可大哥与我却胜过亲生手足。
我相信大哥不会放弃我,我相信我一转头,便能见到大哥的笑容。
可如今,我转头又能见到谁?
我那个皇帝侄子……
说起来,自从到了川蜀,我还没回过京都。
那孩子今年也该十七了吧?
哎……
罢了,罢了。
卫青心中长叹一声。
他想起来,那日他攻上番禺城头,将敌军帅旗砍下时,回首望去,大哥率领大军赶到。
当日,他在城头,向着城下的大哥拼命招手,然后便晕了过去。
可今日,他的帅旗要被砍落时,他这回首又能看到什么?
他下意识地慢慢转过了头。
那是……
那是!!!!
那是我大夏的军旗!!!
他猛然转身,使劲搓了搓眼睛,望向关城后方。
真的是大夏军队!
而且大夏最为精锐的禁军!
夏字旗与典字旗迎风招展!
“哈哈哈哈哈!”
卫青猛地抬头狂笑。
我不负大夏,大夏也从未负我!
卫青笑完,身子却向后倒去。
卫青终于支撑不住了。
晕倒前,他看到了大哥的笑容,还有……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锦蓉城中,叛军前锋与燕国剑士已经全部进入瓮城。
叛军后续的部队也到离城墙近在咫尺之处。
王玄策嘴角残忍地翘起,手用力向下一挥。
只听到:“轰隆隆”巨响。
大开的城门上一堵巨石从天而降。
巨石落下的速度极快,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了轰然巨响,将叛军队伍拦腰斩断。
那些正在巨石下方的叛军士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压成了肉酱。
进入瓮城的叛军前锋听到后方的巨响,都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
可就在短暂的停留,他们前方的城门也以极快的速度关上。
顿时几千率先入城的士兵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
随即,城墙上冒出了无数士兵,一时间,弓箭,滚石,擂木如雨点般砸下。
瓮城外,整个叛军队伍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骚乱。
樵贤大惊失色,正当他搞不清楚状况时,他便看到锦蓉城墙上涌上了许多拉满弓的士兵。
一杆巨大的,写着“王”字旗的帅旗被竖了起来!
城外城内,几乎同时,箭如雨下!
叛军离锦蓉城距离极近,又都没有任何准备,队伍排得还很密集,这一波箭雨下去,死伤大半。
叛军小半是川蜀老兵,他们表现得还算有度,可其余的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突生变故下,立刻四散溃逃。
溃逃的士兵更是席卷了那些老兵,叛军从小溃散演变成了大溃逃!
突逢剧变,樵贤也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溃军席卷着一起逃去。
他倒是想收拢溃军,可任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一人理他。
还好二阁主带着赤刃阁的几十人护住了他,才没让他被乱军踩踏而死。
而在瓮城中,惨烈之状则要比城外高上数倍。
城外的叛军还有地方可逃,瓮城之中,却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进入瓮城的几千人,在短短一炷香时间内就被杀了个干净。
燕国的百名剑士坚持时间是最长的。
荆先生甚至想带他们凭借轻身功夫上墙。
可瓮城的墙壁上早被涂满了油脂,荆先生一脚踩上去,便滑倒在地,随后便被十数支箭矢射成了刺猬。
在川蜀谋划了十年的燕国荆氏第一人,便窝囊地死在了瓮城之中。
直到瓮城之中再无一个活人,瓮城内的城门才缓缓打开。
锦蓉府的士兵从城内蜂拥而出,开始打扫战场。
锦蓉城楼上,王玄策望着四散溃逃的叛军哈哈大笑,在他身边,陆炳躺在榻上,脸色惨白,也跟着他一起笑。
笑不了两声,陆炳便捂着胸口,连连咳嗽。
“哎哟,我的陆兄唉,你伤都没好,到城楼上凑什么热闹?”王玄策连忙帮他轻拍胸口。
陆炳咳完才道:“他娘的,吃了这么大的亏,好不容易可以看到这群鸟玩意吃瘪,不亲眼看看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王玄策笑道:“陆兄如今气可顺了?”
“顺了一半了,还有一半要等灭了这帮叛贼,我才顺得出来。”
王玄策对他眨眨眼道:“嘿嘿,那要不晚上,怡红楼安排一下?”
陆炳闻言又开始咳嗽:“咳咳,王兄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这伤,没有两个月的休养,恐怕也就是怡红楼姐姐一个晚上的事。”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还好林芝华不在,不然又要在边上“呸”上一句,说他们臭味相投。
笑完,陆炳对王玄策道:“可以给皇上发报了。”
养心殿中正焦急来回踱步的林烨,收到了王玄策的发报机发来的密报。
“锦蓉城,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