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衍误打误撞地吸收了墨暄体内的魔气，可他也以为是元栩药仙的仙丹汤药发挥了作用。

魔气清除后不久，墨暄便从榻上醒了过来。

房间内只剩下他和墨清衍。

他一醒来便看向身侧的少年，稍一动身子便浑身绷紧了几分，他顿了顿，“你...”

“还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吗？”墨清衍见墨暄眸间放空，开口解释道：“你中了魔君的禁术晕倒在太清宫，是元栩哥哥日夜研究不少医书，才把你救回来的。”

墨暄回过神，眼里意味不明地盯着墨清衍看：神识中出现的那道声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若猜的不错，应是眼前之少年。

可是....怎么会呢？

他何时拥有了这般修为？

墨清衍眨了眨眸，“.....为何如此看我？”

墨暄的视线从少年漆黑的瞳眸移到额间的幽灵花印记，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可就是说不出哪里有不同之处。

他忽然伸出手，探了探墨清衍的额头，不经意间用灵力探入少年体内。

“阿衍，你、可有不适？”

“我？我怎会不适？”墨清衍稍蹙眉，没能看懂他眼中的神色，“墨暄哥哥如今大病初愈，这话应是我问你才对啊。”

墨暄脸色依旧苍白，他微抿唇道：“没事便好......”话是这般说的，可他的视线还徘徊在阿衍的身上。

阿衍感受到火热的视线投过来，侧头看去。

墨暄与阿衍的视线再次对上时，没头没尾地试探道：“阿衍......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墨暄哥哥，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

墨清衍拿着手中的手帕，为墨暄擦拭着额间和脸颊，他说着顿了顿，“再说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功劳，多亏了元栩哥哥。”

元栩进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他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近贵妃榻道：“墨暄，你可别听他说的，若不是阿衍找到了你从魔宫里带回来的残卷孤本，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对应之法。”

墨暄闻言，视线望过去，“那些残本千万收好，都是些魔修的禁术，切不可沾染。”

“我自然晓得，”元栩说，“你先把这药吃了吧，再养几日便——”

正说着，墨暄便拿起这颗药丹一口吞服了下去，他掀开被子道：“眼下我还有件事要做。”

“唉，你身上的伤——”

话未说完，榻上的墨暄早已不见了踪影。见状，他拧眉问：“走得这般急，是做什么去？”

他看向墨清衍。

墨清衍并不知情，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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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暄离开太清宫后，来到了关押魔君的天牢，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适才之事。

他身上是一件水墨色的衣袍，不同于以往的风格，只因这衣袍是元栩取来自己的衣袍给他换上的。

一来到天牢，守卫兵见到墨暄战神便恭敬有礼地让开了路。

他走到关押之地，看着里头被锁魔链束缚住四肢的男子，挤了挤眼眶，随后踏入此地。

面前的魔君半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垂下，一副颓败模样。

双臂被锁链架起，裸露出的皮肤萎缩到几近干枯，一条条黑色的纹路侵蚀着他的肌肤，像是要把他的肉给剜掉。

墨暄走到他的面前，冷声道：“禁术反噬？”

魔君闻言，缓慢抬起头来，见到是墨暄时，双眸阴暗：“墨暄，你，你到底是怎么破解吾留在你体内的侵蚀之气？！”

“莫非.....不可能啊...”魔君不可置信地念了念，随即看向他，“你竟也修魔？”

墨暄只是不屑地哼了声。

这话说罢，魔君便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位墨暄战神浑身正气，大义凛然，又怎么可能会修魔？

“凭你怎可能化解？就算是那位药仙也不可能，莫非是淮砚那老东西？”

墨暄试探道：“尊神并未出关，不过......此法的确是药仙所解。”

“不可能，此术无药可解。”魔君唇角邪佞一弯，“这世上能解此术者，只有淮砚。若他未出关，那便只能是学过禁术的魔修者。”

魔君忽然发笑：“没想到神族竟也有修魔的，看来做神仙也并不快活啊。”

墨暄伸手凝起灵力，向魔君挥去。

魔君被他这一击打地口吐黑血，依旧笑得大声，声音里全是嘲讽意味。

墨暄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回到太清宫时，墨清衍已回到寝宫歇息了。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魔君的那句话——世上能解此术者，除了尊神，只有修魔之人。

正好，趁此时间，他可以仔细探查一番阿衍体内各处经脉的情况。

但愿不是他所想一般。

他走近墨清衍，手上缔结术法，准备灌注于阿衍额间的幽灵花印记之中。

他指间灵力刚要触碰到阿衍的额间时，手腕倏然被抓住。

墨暄皱起眉，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额间的幽灵花栩栩如生，亮着幽暗的紫色。

而少年的眼瞳呈血红色，极其诡异。

墨暄感受到一股邪气极怨的气息缠绕在周身，他盯着少年，紧紧盯着，一眼不离。

他笃定道：“你不是阿衍。”

墨清衍松开他的手腕，坐起了身，目光淡淡望着墨暄：“我怎会不是？”

墨暄冷冷道：“你怨气满身，瞳眸深远，而阿衍却灵气逼人，极为纯真。”

“可事实是如此，”墨清衍并不在意墨暄手里凝聚起的灵力，他道：“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我们皆是同一皮囊，同一副身体，”他见墨暄抬手，手中的灵力愈发盛大，笑着道：“墨暄大人是想杀了我？”

墨暄不理会他，只道：“从他身上离开。”

“墨暄大人是在开什么玩笑？我即是他，我们乃是一体。你若杀了我，他亦会死。”

墨清衍和他的视线对上，那红色的瞳眸拥有掌控人心的诡异之力。

墨暄听到他这样说：“墨暄哥哥，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你舍得吗？”

那一瞬间，墨暄好似看到那纯真的少年又恢复了原样，他手上动作停顿。

又听他说：“你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怎么一转头便要以怨报德了？”

墨暄心中纠结过甚。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灵动的五官，俊逸的脸。

手上的灵力却渐渐消散。

相处相伴近百年。

他....真的下不去手。

墨暄收回手道：“此事我不会告知尊神，奉劝你一句，别再占用阿衍的身体——否则”

他的话未说完，墨清衍眼中的红色褪去，恢复成了原来墨瞳。

他一脸无辜地抬眸，“......墨暄哥哥，你怎会在此？”

“事办完了，顺路来看看，”墨暄说：“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继续睡吧，阿衍。”

“喔~”墨清衍揉了揉眼：“好。”

墨清衍刚要躺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墨暄道：“元栩哥哥说，若是你回来了，记得去寻他。”

墨暄：“好，我知道了。”

说罢，墨暄转身便离开了寝殿。

谁知，他离开后，墨清衍坐在床上，视线冷寒地望着门的方向，勾了勾唇。

只见，他的瞳眸竟然成了异瞳之色。

黑眸之中含着无辜和纯真。

红眸之中含着无尽的怨念与魔性。

“墨暄，神族战神，不过如此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