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卓远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座位上,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在范卓远来之前,童贯似乎就喝得已经有些量,此时说话也带着些许大舌头。 “范虞侯,此番若非你豪胆逆袭,恐怕……本座已成天下笑柄! 如今先败后胜,待涿州主力汇集于此,布置防务,我必撤刘延庆,升你为诸军统率!进而为我大宋收服其余诸州!”
郭药师和王禀抬头看了眼范卓远,都低下头各自吃菜,沉默寡言,显然此事极为敏感,不是他们敢于插手的。 刘延庆是党项人,一直是童贯心腹,首次北伐燕云,是以种师道为主帅,但因被耶律大石两千骑所败,因此才被童贯提拔起来,也是童贯主导西军时力压西军诸将门的主要人物之一。 纵然造成大败,怎么可能说抛弃就抛弃。 范卓远放下酒杯,说道:“范某燕人降宋,于大宋之内并无根基,更无资历,如何可以统领三军,请宣抚使勿要开此等玩笑。 如若可行,末将愿求宣抚使将胜捷军最初一千名将士和辽国降军于我,必为大宋练出一支敢战之士!”
童贯似笑非笑道:“范虞侯不欲领我宋二十万大军吗?”
范卓远心中冷笑,暗道:“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你那二十万大军最终能逃回涿州的不知道只剩下几万,西军精锐与禁军面团一并葬身在了萧干铁骑之下。 自神宗朝以来,积储的军资储备丢得一干二净,简直可称崽卖爷田心不痛! 况且我不怕重练新军,就怕内部派系错综复杂的军队。西军单独一部都可称为精锐,是能独立作战的部队。 可西军诸部混同本就混乱不堪,再加入一帮子河北禁军,内部鱼龙混杂,互不相服,甚至互不听令,这样的军队根本无法调教,你竟然还想我来带?”
心里这么想,口中推脱道:“呵呵,刘总管战功赫赫,抗击西夏、镇压方腊都是立有大功的。 况且于兵家而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如因此一战便撤了刘总管的职务,恐怕军中将校难服,范某资历全无也无法号令。”
童贯想了想,哈哈点头,“萧干小儿累我大败,也不知伤亡几何,幸亏此獠已被范虞侯阵斩,一雪我等心中之恨! 重建新的编伍也实属寻常,可范虞侯真要用辽军降卒?”
一旁的慕清研也好奇道:“辽军与我激战,伤亡极重,心中未免怀有仇恨,范将军用辽人,是否有所不妥?”
范卓远道:“燕地契丹俱以汉化,少游牧多耕种,又素习战事,可堪一用。 接下来我军不仅是要夺回幽云十六州,更需防范金人南下。 比起仇恨,辽人与金人之间的仇恨恐怕更重!自金人起兵以来,百余万辽人皆丧命金人之手。 尤其金人素来暴虐,凡遇契丹奚人,皆行屠城杀戮之事。童帅与慕姑娘可以问问这位萧太后,是否恨金人多过恨我大宋?”
萧太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此前还上表向金国称臣,具体言来,他们对金人不仅是恨,更多的是恐惧,如今几乎已到畏金如虎的地步。 “范将军所言极是,大宋至少与我国睦邻友好百年,檀渊之盟以后,双方并没有发生过大的冲突。 可自金人崛起以后,屠戮我族无算,说来这南京……不,燕京城中,也有许多家庭出兵前往对抗,皆丧生金人之手,人人皆与金人有刻骨之恨。”
童贯道:“原来如此,那好,范虞侯即日起便可从辽军降卒中挑选人马,你打算组织多少军队?”
范卓远想了想,他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也得考虑后勤支撑以及政治影响。 说白了自己目前假冒的是燕人,当初并未细想才做此匆忙打算。 可如今要在大宋立足,燕人的背景显然有着比较大的缺陷,不容易获得信任。 但也有好处,就是没有背景和跟脚,不牵扯大宋内部各个派系的利益,容易得到拉拢。 现在要成立军队,肯定不能太多,太多容易惹人忌惮,太少又会影响战斗力。 范卓远看了眼郭药师,这家伙当初是带八千常胜军降宋,自己招募五千兵马应该足用! 于是说道:“末将想以一千胜捷军兄弟为骨干,这一点必须童帅首肯。 而后从辽人降卒中挑选两千出来,再在燕地汉民当中征募两千,打散队伍后重新整编!”
因攻打燕京城,辽军降卒伤亡匪浅,加上城内的降兵,也就不到三千之数,范卓远挑选两千已经非常多了,如果优中选优,那肯定还要裁汰一批,甚至大部分军队都要从燕地百姓中征募。 当然,这一点会尽量从农村征募,不会征募燕京城内的人,城里人相对农村人心眼多,心思活,不好洗脑为己所用,多招些淳朴乡民是最好的。 这样军队当中新兵与老兵数量能达到一比一,只要再加整训,以及通过征伐幽云十六州,对付些弱小的辽国残兵,足以达到快速成军的目的。 童贯听了范卓远的话,拍了拍桌子,说道:“好!不过本座不信任辽人,你少招点辽国降兵,我给你两千胜捷军为骨干,你给本座整合一支五千人的精兵出来!”
范卓远巴不得五千兵马全是胜捷军,但那是童贯的亲兵,担心童贯不愿意,如今来看,童贯这个太监还是很慷慨的嘛。 他连忙表达忠心,拱手道:“末将必为童帅效命!”
这话便算是表达投效的忠心了,童贯大喜,哈哈长笑,越看范卓远越是顺眼。 范卓远不失时机的说道:“童帅,还有一事你似乎忘了。”
童贯诧异道:“哦?何事?”
“呵呵,末将当初寄放在童帅这里的家传宝刀,童帅总不至于丢了吧。”
童贯拍额道:“的确险些忘了,那刀重逾百斤,寻常人根本使不开,范虞侯能用此刀,果真非为凡人!宴后本座自会令人送往虞侯房中。”
郭药师和慕清研诧异的看向范卓远。 郭药师道:“范虞侯竟能使得动百斤大刀?”
范卓远淡然道:“仅步战施为罢了,说到底,范某更擅步战破阵而非骑战。”
王禀道:“郭将军是没看见,范兄曾于道旁山间,以刀挑巨石阻耶律大石骑兵追击,后持刀杀入敌阵所向披靡,甚至斩伤耶律大石。”
慕清研惊讶道:“耶律大石的武功在辽国可入前十,范将军的武功是真的很厉害呢,却不知师出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