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琳带着忍哭后的哑意给时闲做了解释,“这是当初宗主离世前给的嘱咐……说他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大小姐。 这世道的险恶难测,根本不适合她生存。 若……若是有朝一日,大小姐遭遇不幸,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到洛水宗安葬。 至少,这里有一直能庇护她的亲人。”
说完这些,诗悦再也没忍住小声缀泣了起来。 时闲也不免被这份悲伤感染,更多的却是感叹洛水宗宗主的一番慈父之心。 在定元界内,修士并不是很看重亲情,因为修士寿命差距迥异,修炼占据了生命绝大部分时间。 很多人看似还惦记着有那么一份亲情,其实还不如说是因为所谓的因果。 时闲本以为时家姐妹的关系已经算是很奇特了,今日碰上洛水宗宗主这份毫无保留的疼女之心,也不免有些感叹。 修炼和时家或许会使人情淡薄,但是有些骨血里的东西却是无法磨灭的。 怀着沉重悲凉的心,两名女弟子将风柔的尸首安葬。 看着有些呛人的烟雾缓缓飘散在风中,黄色的纸钱被风吹的要飞不飞,一个一个的小坟包排列着,时闲的心情越发沉重。 “听楼师妹说,阿闲曾经偶得一件古物?”
在一同离开洛水宗禁地的路上,边淮和时闲并肩行走。两名女修这次走在后头。 这时,时闲突然发现,边淮的身形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高大。 站在她左侧,遮住光线的垂影给时闲带来几分压迫感。 冷风一吹,时闲回过神来,“古物?师兄可否再给些提示?”
还没来得及听边淮说一句话,两人就一脚踏出了禁地结界。 诗悦和诗琳并不想再看见归一宗的两人,这会让她们想起风柔的死,因此利落的告别。 走在宽阔的场地,冷风一吹,杂草舞动,掀起一阵飞沙追赶,石壁残骸有着被时间腐蚀的痕迹。 一眼望去,方圆百里只有这寥落的洛水宗,说不出的清幽寂寥,也带着股人走茶凉的愀怆。 四周突然恢复了一阵寂静,时闲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寻找边淮的身影。 头还未转过去,就看见边淮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块眼熟的铁块放在时闲面前。 铁块上的古朴花纹令时闲脑子一闪。 先天皇镜? 时闲虽然惊讶,但并未贸然开口。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对上边淮含笑的眼,里面依旧是时闲看不懂的深邃。 “我在一次秘境中偶然得到这么一个古物。 上一次楼师妹受伤,我才知道原来她手上也有一块。 据说还是阿闲你给的。”
时闲嘴角扬起一抹南玉真君式的笑,脑子里却在细细的思考边淮这一举动的意思。 时楼不是个多嘴的人,为何会告诉边淮自己有先天皇镜? 似乎知道时闲的怀疑,边淮并不恼怒,依旧是维持着君子笑意,“当初楼师妹受伤时,那碎片正好被我瞧见,我顺口问了楼师妹一句。”
这个解释似乎没毛病。 时闲勉强打消了对边淮的怀疑。 并不是时闲太过多疑,只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闲不得不小心防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边师兄突然拿出这块先天皇镜碎片,可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时闲斟酌着问道。 谁知边淮只淡然一笑,“不是。这碎片是我偶然得之,与我来说功效并不大。 但是我观那日它在危急时刻救了楼师妹一命,便想着是否是我与它无缘。 所以想将她赠与你。 算是师兄前去历练给你的一份礼物。毕竟近日你们周边发生的事情防不胜防,这东西在你手上比在我这里好多了。”
似乎想到什么,边淮接着道,“你也知道楼师妹的性子。若是送给她,便是我说出朵花,楼师妹也不可能要的。 但总归是我的一番心意,无论给你们姐妹两人谁都不打紧。 也让好我安心去历练吧。”
看着边淮如同兄长般慈和的笑意和语气,时闲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不该接下。 却见边淮将东西轻轻放在一旁的石壁上,回首对着时闲拱了拱手。 还没等时闲说话,便直接离开。 时闲看着边淮逐渐消失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来。何时边师兄做事也这般干爽利落了? 缓了一下,时闲慢吞吞的挪到石壁处,将这一枚来的意外的先天皇镜碎片拿在手里。 仔细的将里里外外探测了一边,确定这块先天皇镜碎片和她手中的那一枚是一样的,且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气息,也不存在任何危险。 时闲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 无论如何,这毕竟算是边淮这么多年作为师兄的情意。 在回归一宗的路上,竟然不小心的遇上了一批修为不高的邪修。 这批人似乎在拦路劫道,已经有了几位低阶修士遭殃。 时闲有些惊讶。 敢在归一宗统辖的领地晃荡的邪修,胆子也不是一般肥。 但还想到这里距离洛水宗不远,洛水宗又刚刚覆灭,一时还没有高阶修士坐镇,就算是归一宗知道了,从上报宗门到派遣修士前来也需要丁点时间。 这些时间对于胆大包天的邪修来为自己谋个福利也是足够的。 时闲还无法有着金丹修士微弱的利用空间之力瞬移的实力,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这批邪修。 便只能硬抗上去。 不过这些邪修拦道,招惹的自然不止时闲一人。 在归一宗的一处偏僻地域,这里埋葬了许许多多死在宗门的弟子。 长年累月的,阴气聚集,不利于修行,便少有修士来往。 一处刚刚挖的新坟突然开始了晃动,下面隐约还传来砰砰的响声。 带着红色的土壤从尖尖上往两边滑落。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土壤沙尘飞溅,一块棺盖从坟墓中飞出。 若非此刻并无人在场,青天白日,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一只纤细的女子手腕从坟墓中探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穿红黑纹衣裳的清秀女子缓缓从棺木中坐起。 一张秀气的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颇为木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