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书青瑶给谢小倩换上了新衣服，和书建国卞蓉他们，一块去看望舒蕴舒老师。
舒蕴建国前在国外留过学，建国后家道中落，靠自己手艺为生，手底下钢琴学徒不少，如今年纪大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么多年没能找到有天赋的学徒，传承自己的衣钵。
书青瑶心思不在钢琴上，上辈子对不起恩师，这辈子亲自给恩师选了一个好徒弟。
这也算是薪火相传吧……
舒蕴住在筒子楼里，他终生未婚。
不过大年初一，他家也热闹。
书青瑶过去的时候，舒蕴家里好几个学徒都过来送礼了。
舒老头戴着眼镜，见到书青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书青瑶，你还知道回来！下乡也不知道来通知我一声，你有把我当你老师吗？”
“舒老师，”书青瑶讨好的走过去抱着老头子的胳膊，“您别生气，我那也是事出有因的……我这不是刚过完年就过来看您了嘛！”
舒蕴推了推眼镜，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俏生生的小姑娘，依旧没给她好脸色看。
“去去去，我看你心里是没有我这个师傅了！”
书青瑶是他一众钢琴学徒里最有音乐天赋的，他原本还打算让书青瑶好好弹下去，将来好传承他的技艺。
没想到这死丫头一声不吭下了乡，这半年没练琴了，这十多年的功底，恐怕是白费了。
“哎呀，舒老师，我下乡也是为国家做贡献，我现在在小学里做音乐老师，教孩子们唱歌呢。”
舒蕴看了她一眼，不屑道：“就你还当老师？”
书青瑶厚着脸皮，“那可不，全是老师你教育的好，要不然我这会儿还在下地拔草呢。”
书建国和卞蓉走进来，手上拿着几样供销社买的礼品。
书建国道：“舒师傅，你现在可别小瞧了我们家丫头，人家现在也是做老师了。”
语气里不乏几分骄傲。
舒蕴听到书青瑶在乡村做乡村音乐老师，气也基本是消了。
他这辈子就是希望音乐能带给人快乐，书青瑶虽然没能继续学钢琴，但是能让乡下的孩子感受到音乐的魅力，那也算是传承了他的意志。
卞蓉笑道：“瑶瑶，你是不是还有事忘记给舒师傅说了？”
书青瑶看着站在卞蓉面前的谢小倩，一把把孩子拉过来，“对了，老师，我在乡下给你找了一个好苗子。她是我学生，钢琴弹得不错，你要不要看看？”
舒蕴推了推眼镜，打量着站在书青瑶面前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对方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起来就不机灵。
弹钢琴也不是谁都能弹的。
不仅对体态十指有要求，对悟性也有明确的要求。
比如书青瑶这孩子打小就机灵，而且有绝对音感，这在学钢琴上事半功倍。
这么多年，舒蕴也就遇到书青瑶这么一个有绝对天赋的孩子，对于她抛弃钢琴而去下乡，心里依旧十分遗憾。
“几岁了？”
舒蕴问谢小倩。
他是江城的名师，对收徒要求很高的。
谢小倩怯怯的道：“七岁了。”
“学多久钢琴了？”
谢小倩看了一眼书青瑶，乖乖应道：“半……差不多半年了。”
“…………”
舒蕴狠狠皱了一下眉。
怀疑书青瑶这是在拿他开玩笑。
钢琴这门手艺，别说有孩子三岁就开始弹了，就连五岁开始，都有点迟了！
七岁才接触钢琴，这才练了半年，竟然被带到他家里还想让他收徒？
舒蕴瞪了书青瑶一眼。
书青瑶道：“老师，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先让小倩给你练一手。相信我，她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舒蕴倒也是没有立刻开口让书青瑶带人走，也给了谢小倩一个表演才艺的机会。
几个带学徒过来的家长，也好奇的随着舒蕴进了练琴的房间。
舒蕴指着一架学徒用的钢琴道：“你先让她试试。”
书青瑶牵着谢小倩走过去，让谢小倩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你就随便弹弹，弹你想弹的就行。”
她相信谢小倩的天赋，绝对会让舒蕴满意的。
谢小倩看着书青瑶鼓励的眼神，她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想了想，思考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放在了钢琴键上——
下一秒，一串急促而流畅的钢琴声，从谢小倩指尖上流转而出！
一下如疾风暴雨，一下如雷霆万钧，指尖落在琴键上，几乎快出了重影。
书青瑶听到这首钢琴曲，微微一愣，然后看了一眼认真努力弹琴的谢小倩，不禁失声而笑。
这孩子，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心里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在呢。
舒蕴听着听着，原本不在意的表情，神色也逐渐凝沉，推了推眼镜，脚步上前，盯着弹钢琴的小丫头，眼睛里透出了一份狂热和喜悦。
一曲《野蜂狂舞》结束，谢小倩浑身大汗淋漓。
书青瑶走过去擦拭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喘着气的谢小倩，”累了吗？“
谢小倩摇了摇头。
卞蓉和书建国倒是不懂钢琴，只觉得谢小倩这一首曲子如同疾风骤雨一般，以他们的手速，是绝对弹不出来的。
几个家长鼓掌喝彩道：“好！弹得真好！”
舒蕴轻哼了一声，傲娇起来：“哼，小小年纪，就知道炫技。”他低头看着谢小倩，问道，“卡农学过吗？书青瑶有教吗？”
谢小倩点了点头，看了书青瑶一眼，在她的鼓励下，又给舒蕴弹了一首卡农。
卡农的节奏慢，更能感受到技巧在，舒蕴跟着节拍哼着，不时在谢小倩身边提点几句。
一曲毕，舒蕴眉眼都舒展开来，眼睛也在镜片后面闪闪发亮。八壹中文網
他看着谢小倩，心里想——这丫头不比书青瑶这鬼精的好吗？这么乖乖巧巧，听话懂事，真是哪哪都比书青瑶这个破徒弟优秀！
老头子心里盘算着，恨不得立刻把人给抢到手。
这么有天赋的孩子，落在书青瑶手里那真是可惜了。
“咳。还行吧。”舒蕴慢条斯理开口，嘴上还是很挑剔，“节奏不错，技艺有待提高，让我来教的话，还是差一点。”
“这样啊。”书青瑶有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我们家小倩学的太晚了，确实不适合在您这边做学徒。那今天麻烦老师您了，我改天给小倩再找老师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