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青瑶觉得，方翰脑子是很好使的。
只是不在学习上。
比方说他和谢贺章的豆腐生意。
方翰不仅招来了几个小弟，还和果汁厂的门卫打好了关系。
每天晚上门卫都会从厂里搬运出冰块，拿来冰镇豆浆。
天气炎热，一碗冰镇甜豆浆才五分钱，几个小弟拖着木质的保温箱，在黑市里流窜，一天可以卖两百多斤，已经有了稳定的顾客。
方翰还塞了点钱，给果汁厂的员工，搞到了果汁厂冰棍的配方。
如果不是唐曼凝拉着方翰上课学习，方翰这个夏天，是打算卖冰棍的。
他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发明了绿豆沙冰棍。
书青瑶有时候都要感慨他对生意这一行无师自通的学习能力。
十一月下旬，距离高考还有七天的时候，学校里给学生们放了假。
老师们叫高考生这些天回家先好好的休息，放松放松，神经别这么紧绷。
这个时间，赫连村天气已经凉了。
放学回家，书青瑶和唐曼凝他们分开了，带着谢贺章去了一趟邮局，给家里人发了一份电报。
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然后叫家里人放心。
发完电报，书青瑶拎着自己的小布袋，和谢贺章慢慢往副食品商店走。
这一个星期的假期，书青瑶也不打算怎么样，大冬天的，和谢贺章在家里窝着，吃吃喝喝放松就行。
她拿着肉票，买了五斤五花肉，又买了一条大鲤鱼。
现在天气冷，肉放着也不容易坏，她特意多买一点。
就在她挑菜的时候，突然听到阮文慧的声音。
“瑶瑶，你和谢同志在买菜啊！”
书青瑶闻言，转过头，看到阮文慧穿着红棉袄，那肚子已经夸张的大了，整个儿凸出来，显得她身材比例十分畸形。
而她明显孕期吃的好，一张大脸盘子挤得全是肉，整个人看上去，估计能有一百八十多斤。
江英搀扶着她的手，此刻满脸笑意，对阮文慧道：“慧慧，你和小浔在这里陪你朋友聊聊天，妈去给你买点肉回去。”
阮文慧舔舔嘴唇，看到了谢贺章手里拎着的五花肉，馋了，对江英道：“妈，我今晚想吃红烧肉！”
江英应声道：“好！今晚妈给你做！”
江浔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和阮文慧站在一起，面对书青瑶和谢贺章，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明明他们年纪都差不多，他怎么就活成这样子了？
阮文慧见到书青瑶，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殷勤的伸出手，抱了过来。
她笑容满面的挽住书青瑶的手臂，“瑶瑶，我们这都大半年没见面了吧？你都在干嘛呀，都不出来找我玩了。我怀孕天天待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
书青瑶道：“这不是要高考了吗，我最近都在赫连高中上课，现在才放学呢。”
阮文慧对上学没什么兴趣，只是听到书青瑶说高考，好奇的问：“瑶瑶，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和江浔比呢？你数学能及格吗？”
书青瑶笑了笑：“还行，虽然没谢贺章好，但是也能及格的。”
“那你不错啊。我们家江浔数学老是不及格，我看他还是别去考算了，浪费时间。”
江浔本来就是读书人，被阮文慧无力的话气得一张脸都红了起来，隐忍着没有出声，只是视线再也不敢看书青瑶了。
“瑶瑶，你们如果考上大学，上学是什么时候啊？”
“大概要二三月份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哎呀，这个时间，我可能刚生产呢。”阮文慧惋惜的道，“你有文化，我还想麻烦你帮我两个儿子取一下名字。”
“名字还是你们做父母的取比较好。我哪能啊。”书青瑶笑道，“恭喜你了，两个儿子，你以后要享福了。”
阮文慧笑得花枝乱颤。
她心里想，等书青瑶考上大学，从赫连村出去了，她肚子里的秘密，就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说出去了。
于是看书青瑶越发满意。
一直等到江英回来，阮文慧才放开了她。
书青瑶牵着谢贺章的手离开了。
见自己的丈夫盯着书青瑶的背影看，阮文慧冷哼了一声。
“江浔，眼睛往哪看呢，眼珠子都要掉了？谢同志和瑶瑶多般配呐，你成绩都没人家好，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阮文慧是个大嗓门。
人来人往的街上，江浔涨红了脸，被人注视，他恼羞成怒：“文慧，有什么话，回家说不行吗？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下说？”
阮文慧：“你都好意思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还怕人说？！好你个江浔，结婚了，看我给你怀了儿子，你家有后了，你心思活络了是吧？又开始盯上人家书知青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结婚前，你就喜欢冲着人家献殷勤！”
听她扯起婚前的事，江浔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到底也是理亏，他抿了抿唇，对装聋作哑的江英喊了一声：“妈！”
江英站在阮文慧这边：“慧慧说的也没错，你都结婚了，不好好顾家，盯着人家未婚小姑娘看做什么？慧慧怀着孕呢，你好好认个错，别气着她了！”
阮文慧双手叉腰：“认错！”
江浔气得甩开她的手，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阮文慧的大嗓门：“妈，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弄摔了！我流产了，他担待的起吗！”
江英急忙道：“慧慧，慧慧，你消消气，等他回来了，妈给你说说他，来，还想吃什么，妈给你买。”
……
江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把身后两个女人的声音抛在了脑后。
他想着刚才牵着手离开的书青瑶和谢贺章。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过上了这样的日子。
自从阮文慧怀孕以后，他在江家再也没地位了。
曾经是受宠的独子，如今却变成了受人嫌弃的垃圾。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江浔扶着电线杆，扪心自问：
他想要过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不行，反正他已经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他要考上大学，他一定要考上大学……
如果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他估计要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