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
她一睁开眼,谢槿寒就跟着醒来了。
“你醒了?”
叶轻暖揉了揉自己的头,“我下地的时候晕过去了?”
“嗯,没事吧?”
虽然请了大夫,大夫说叶轻暖没事,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下就好。
但谢槿寒还是不放心。
叶轻暖摇头道:“没事!”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
“没事,身体轻快多了,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
谢槿寒神色温柔,说话的语气看着也是有力气的样子。
谢槿寒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身体轻快感了。
自从中了寒毒,内力不能用,身体比普通人虚弱的很,半夜的时候也总会被寒毒折磨醒。
这些他都没有让旁人知晓,只有他自己知道寒毒有多折磨人。
一朝解了寒毒后,就仿佛压在心口的巨大石头被移走了,身体变得轻快起来。
就连呼吸都很舒适。
叶轻暖看着谢槿寒的气色,笑着道:“那就好。”
“阿暖,谢谢你!”
这一刻,谢槿寒是真心谢叶轻暖。
他曾经也看过很多大夫,都说他这寒毒无解。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是叶轻暖给他解了寒毒。
叶轻暖笑着道:“这其实没什么。”
“我先给你把脉看一看。”
叶轻暖说着,伸出手来,她这时候借着月光也一下子看清了自己的衣服。
“额,我的衣服换了?”
她记得下午的时候,身上都出汗了。
可这会感觉全身很清爽,衣服都是干燥舒适的。
就好像有人给她洗了澡给她换了衣服。
叶轻暖一震,不由自主的看向谢槿寒。
“你……”
谢槿寒长长如画的睫毛颤了颤,微微低头,不说话。
仿佛在默认着什么。
叶轻暖张了张嘴巴道:“你真的给我换的衣服,还帮我洗……”
洗澡,叶轻暖说不出来。
“谢槿寒,男女授受不亲!”
谢槿寒认真道:“你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
叶轻暖嘴角抽了抽道:“可报答也不是这样报答,难不成你是想以身相许?”
“可以!”
听着谢槿寒这两个字,叶轻暖不再开玩笑说话,而是认真的道:“谢槿寒,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留在叶家,当初是我逼迫你不得不答应婚约。”
“可我现在想告诉你,这个不作数的,你不必当真。”
“你解了寒毒,去哪里也不受限制,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不是前身,不会逼迫谢槿寒履行什么婚约。
她拥有的是现代的思想。
再就是,前身逼迫谢槿寒答应婚约,在相处中,谢槿寒压根不让前身靠近,连碰一下衣角都不允许。
通过脑海里的记忆,叶轻暖知道,谢槿寒是故意激怒前身,让前身对他不满。
之前两个人互相试探,如今她也帮他解了毒,他不受寒毒影响,可以去任何地方。
听着叶轻暖这番认真的话,谢槿寒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着叶轻暖,脸色很不好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明一直想听这些话,可此刻听到,心口却沉甸甸的。
看着谢槿寒沉默着不说话,叶轻暖斟酌着词汇道:“你要是担心我爹娘那边,我去跟他们说,他们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
谢槿寒敛了敛神色,淡淡道:“刚刚是开玩笑的,你的衣服是沈姨帮你换的。”
“还有,叶叔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我不会一走了之。”
叶轻暖还想说什么,谢槿寒已经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歇息,我回屋睡觉了!”
谢槿寒僵硬着身子走出房间,给叶轻暖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关上那一瞬间,谢槿寒再也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
明明解了寒毒,可不知为何心口更沉重了,甚至有一种呼吸沉重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叶轻暖在房间里听着谢槿寒的咳嗽声,都有些着急。
她躺在床上,想着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明明这应该是他想要的,为何……为何我会有负疚感?”
叶轻暖将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为什么有一种对不起谢槿寒的感觉。
刚刚他低着头,仿佛被抛弃的样子,简直要命了!
……
这一夜,叶轻暖都没怎么休息好,第二天一早醒来,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她继续去镇上摆摊。
连续几天,叶轻暖都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忘记了那一天跟谢槿寒说的话。
两个人也连续好几天没说话了。
就连叶正鸿和沈如画都感觉到两个人不对劲。
沈如画下午磨豆子的时候,忍不住问道:“轻暖啊,你跟槿寒是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叶轻暖摇头道:“没有吵架!”
就是那天说了那些话后,不知为何,两个人之间有些尴尬。
虽然平日还是在一个屋檐下,该吃饭吃饭,该干活干活。
但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沈如画看着叶轻暖别扭的样子道:“轻暖啊,我瞧着槿寒性子好,人也不错,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吧,当初我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答应婚约,那样是不对的,他是人,是自由的,不应该被道德绑架。”
沈如画沉默了下,低声道:“那不是你的错,跟你无关。”
“而且我觉得槿寒那孩子在意的是现在的你。”
沈如画知道这才是她的女儿。
“我都问槿寒了,他说了他是咱们家的人,他不走。”
叶轻暖听着娘的话,手中的动作一顿。
“在意?”
她并没觉得。
叶轻暖不是会自作多情的人。
从头到尾谢槿寒都没说在意。
只不过两个人逃荒路上确实配合默契。
再就是,谢槿寒有时候靠近她也是为了试探她。
她能感觉到谢槿寒对她和对前身是不一样的。
或许他已经知道什么。
但他对她的变化,还有要坚持留下来,或许也是因为感激。
感激她为他解寒毒。
叶轻暖思索了下,有些头疼。
她不喜欢猜测,她喜欢坦坦荡荡的说清楚。
她更不喜欢自作多情,她开口道:“娘,你别多想,我们没事。”
“我买的面还有肉,我想着做压缩饼干和肉干,从罗山村搬走,路上赶路累了没时间做饭,就可以吃压缩饼干和肉干垫肚子。”
叶轻暖说这些,也是为了转移她娘的注意力。
一听这个,沈如画回过神来道:“对,要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吃的路上带着,按照里正说的话,咱们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半个月就要离开罗山村了。”
“娘听说镇上都买不了粮食了,还是我闺女厉害,能买到粮食。”
镇上确实买不到粮食了。
这些是叶轻暖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这几天,镇上很多店铺都关门了。
尤其粮食店的价格又翻倍了,普通老百姓都买不起粮食了。
虽然他们还去镇上做生意,但她能明显感觉到镇上的人少了不少。
他们村因为几天前就成立了巡逻队,晚上村子里的人轮流巡逻,暂时没什么事。
但她听说周围几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有丢粮食的。
丢的最多的就是玉米。
大家收玉米没多久,也没法一下子将玉米粒剥好,磨成粉。
屋子里放不开,很多人都是将玉米放在院子里晾晒着。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人半夜去村民们家里偷玉米容易的很。
也是到第二天天亮,大家才发现玉米少了的。
这让里正更加坚信成立巡逻队是好的。
里正私下里还感慨,说听叶丫头的话果然是对的。
这让里正更加坚定了全村搬走的想法。
一家人正忙着的时候,罗氏提着篮子进来了。
“弟妹,轻暖,在家呢!”
沈如画一看到罗氏,高兴的道:“大嫂,你怎么来了?”
“看你说的,我这不想侄女了,过来看看。”
罗氏眼睛已经彻底好了,看东西看的非常清楚。
她感觉比以前眼睛好的时候还清楚。
现在在家里做啥事都不影响。
还能照顾一下大儿子。
当然大儿子快拆夹板了。
轻暖都说了,再过七八天就可以拆夹板练习走路了。
再加上叶正河去镇上卖煎饼果子每天至少也能赚几百个铜板,这都是以前不敢想的事。
罗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叶轻暖甜甜的道:“大娘!”
“哎吆,大娘眼睛好了才能看清我们轻暖的样貌,真是好看的很。”
“隔壁村,刘大姐还跟我打听问轻暖定亲了没有,这是看上我们轻暖了。”
“不光那刘大姐,就是镇上的人也打听,我都说了,轻暖定亲了,槿寒那孩子看着也非常好。”
叶轻暖一愣,突然间想到,谢槿寒在叶家,在身边还有个好处,可以为她挡去这些事。
沈如画道:“也是,我心里的女婿就是槿寒,他和我闺女在一起我放心。”
沈如画能看出来,谢槿寒对叶轻暖是不一样的。
也就叶轻暖看不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闺女是极有主见的人。
但有时候越是这样,越让人看着着急。
这几天两个人看着不说话,但她能看出来,谢槿寒有时候注意力视线都落在轻暖身上。
不过她当娘的着急,女儿倒是淡定的很。
罗氏现在眼睛好了,大儿子的腿也马上就好了,她性格也开朗了起来。
在沈如画和叶轻暖面前也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说一些话。
她篮子里是一些自家种的新鲜蔬菜,送过来给叶轻暖他们做饭吃。
“奥,对了,我还听说一件事,听说附近七里山上驻扎了一窝山匪,前几天开始在七里镇附近村子里收粮食,听说要收的粮食要交三成,否则就拿人命抵。”
“有个村子被杀了很多人。”
沈如画一听这个,脸色一变,“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咱们罗镇就在七里镇旁边,那些山匪该不会也来咱们镇收粮食吧,县令就不管吗?”
罗氏叹了口气道:“县令换人了,听说纪将军已经被调到边关了,下面的官员都换了,有人报官,县令说是剿匪,但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着这些,叶轻暖目光都沉了下来。
山匪?
她看不是山匪吧,或许是跟上面勾结故意收普通老百姓的粮食。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讨论起这些事来。
“这有了山匪可怎么办?”
叶正鸿道:“山匪可不是普通流民,他们杀人不眨眼,以前纪将军管着东纪城,山头上都没有什么山匪,也没人敢欺诈老百姓。”
“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现在七里镇有了山匪,过不了多久我们罗镇就会有山匪。”
“所以里正让大家伙早收拾搬走是对的。”
说起山匪来,大家心情都是沉重的。
尤其这样的消息传的也快。
罗山村很多人家吃饭的时候也都在说这件事。
本来大家还觉得里正让他们全村搬,心里忐忑不安。
听着这个消息,大家觉得还好里正让他们早做准备,现在哪怕马上搬走,他们也能迅速的收拾好东西。
就连粮食都准备好了,是一袋袋玉米面粉。
还好他们没卖粮食。
就连里正在家里都忍不住感慨道:“果然太奶奶说的是对的。”
“要是真有山匪作乱,咱们村就早点搬。”
总不能让村民们有危险的时候再搬。
……
当天晚上,趁着大家都睡着了,叶轻暖从空间里拿出夜行衣穿上,准备出门。
她刚出门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到了谢槿寒。
叶轻暖愣了下,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怎么没睡?”
两个人确实好多天没说话了。
谢槿寒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叶轻暖,低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叶轻暖惊讶的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
谢槿寒有一种拿叶轻暖没办法的感觉。
明明这几天他心里发闷的很,她却看着像没事人一样。
谢槿寒只能开口道:“无论去哪里,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