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看一眼沈居寒。
似笑非笑地说:“吴瑶瑶看似柔弱,实则鬼诈,她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
再者,即便把她弄来,也要不出多少钱。”
“她自己的钱已经消耗差不多,吴岷州在牢中,吴夫人当家,是断然不会为她花大价钱的。
但吴远富就不一样,吴远富是亲生儿子,还是长子,自是要救的。”
沈居寒看着她笑,像一只狡诈的小狐狸。
“果然聪慧,”他声音更低几分,“和本公子配得很。”
江月回抬眸与他对视,坦然直接:“沈公子这话,之前对吴瑶瑶也说过吧?”
沈居寒微挑眉:“什么?”
“不然,怎么年年送礼,若是不喜欢,何必呢?”江月回漫不经心,“现在说换人就换人,沈公子倒是会顺其自然。”
话音落,江月回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这个问题上来?
她正想别开头,沈居寒伸手捏住她下巴,幽深目光似海:“东西是送,是姨母准备的。
因为我那时多病,伤病缠身难以痊愈。
不知道姨母在哪里听说,有位什么天师,算出她是气运之女,能让我延长寿命。
那时候,姨母也是没有别的办法,这才想让人提亲。
据说,当时江大人和江夫人并不怎么乐意。”
江月回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乐意?”
“是,江大人和江夫人疼惜爱女,这也很正常。
我并没有太过在意,本来就觉得这种说法太过荒诞。
后来,还是吴瑶瑶与姨母在上香的途中偶遇,敲定了婚事。”
江月回想起,当初在大牢门外,吴瑶瑶口口声声还说,亲事是双方父母定下。
“但我从未见过她,只有一次远远见过一回,她也不曾见过我的真容。”
沈居寒说完,语气染上几分暧昧:“所以,江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不如一并说清,免得以后生出误会。”
江月回感受着丝丝神力从他捏着她下巴的指尖渗入,微微凉,还挺好的。
沈居寒见她微眯着眼睛,像蒙了一层迷离的水雾,水润又神秘。
心尖微微一荡,鬼使神差,就想凑上去。
江月回此时睁大眼睛:“你干嘛?”
三个字干脆直接,把沈居寒的情绪彻底打乱。
“有个小虫,”他顺嘴胡诌。
“寒冬腊月,哪来的小虫?”江月回挣开他手指,“我只是好奇。
我与沈公子的婚事能不能成还未可知,谈不上误会。”
沈居寒听她好像还惦记着退婚的事,心里微微冒火:“不成?不成你想嫁给谁?”
江月回扫他一眼:“也不一定非得嫁人吧?
我有钱有庄子有地,不愁吃喝,没事躺躺,玩玩,吃吃,喝喝,不比嫁人强?
像我母亲,被婆婆欺骗算计,年纪轻轻就死了,什么福也没有享到,有什么意思?
更有的男人三妻四妾,娶一堆,再生一堆儿女,整天勾心斗角,为一个男人争来夺去,烦都烦死,我宁可早死早超生。”
沈居寒:“……”
简直惊呆。
听过几个皇妹说什么不让驸马纳妾的事,也听过贵小姐想一世一双人,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嫁人的这种论调。
不过,听上去,又觉得……好像挺有道理。
“沈公子留步,我累了,要休息,请你自便。”
江月回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走了。
沈居寒回过神来,她早已经走远。
“呵,小丫头,还挺厉害,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儿,”沈居寒短促笑一声,“想退婚,门儿都没有。”
山寨的条件比不得城里,但这个院子已经是最好的。
江月回伸个懒腰,躺下睡觉。
莫名想起沈居寒的解释,他与吴瑶瑶订婚的经过,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怎么那么巧,吴瑶瑶与沈居寒的姨母就偶遇了?
还有,沈居寒不是沈庭山的亲生儿子,但他们感情极为深厚,他的亲生父母呢?
好多问题不停冒出来。
江月回深吸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
管他呢。
反正目标已定,就是要过平稳到老的日子,等寿终正寝,赶紧神归正位。
她可没有闲心也没那个闲劲,争来斗去。
烦死了。
胡思乱想中,终于睡着。
等到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寨子里的火也灭了,昨晚是沈居寒命人射得火箭,直接把一间放杂物的屋子点着。
有人准备了早膳,是大包子和稀粥。
到这里以后,江月回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早膳。
沈居寒坐在她身侧,本以为这样的贵公子吃不惯,没想到他竟一句也没说,吃得一脸坦然。
江月回诧异。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沈居寒道:“这不算什么,干饼子我都啃过,吃雪当水喝。”
江月回猜测,大概是随着沈庭山上过战场?
她没细问,反正这些也不关她的事。
吃过早膳不久,星左进来报信:“公子,他们回来了。”
“人带回来了吗?”
“应该是带回了,看着后面马上驮着一个。”
江月回起身道:“我去看,沈公子,青松山大当家在暗牢,你不妨去看看。”
“也好,那你小心些。”
吴远富是戴着黑头套被推进来的。
一进屋,大当家就踢他一脚:“跪下!给我们老熊娘行礼!”
吴远富在城里横,摆富家公子的谱,但在这儿,就是怂人一个。
“老熊娘,在下吴家大公子,”吴远富跪在地上说,“与各位兄弟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
有话好好说,只要是吴某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江月回慢慢饮着茶,没说话。
大英雄推吴远富一把:“无冤无仇?这话你都说得出口!无冤无仇,我们绑你来干什么?”
吴远富声音都微微发颤:“各位好汉,在下究竟哪里做得不好,得罪几位?还请示下,我一定改!”
“所谓腹有诗书,话不能乱说,否则,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当家用没了笔尖的大毛笔,拍拍他,“我问你,你是不是让人和二熊岭做了笔买卖?”
吴远富一听这话,瞬间支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