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烟宁在皇后冷冰冰的声音里，朝着珑静公主投去了个冷漠的眼神。

前世她和珑静公主的接触并不多，印象中，她一直觉得珑静公主是高高在上的，是高贵的。

但如今，她只觉得珑静公主是个纯纯恶毒的人。

她收回视线，回到皇后身边，扶着皇后往寝宫去。

珑静公主盯着她们一行人的背影，紧握起双手，心中愤恨不已。

皇后回到了宫中，便立刻让宫里的人打来热水，带着九公主下去洗了个热水澡。

接着又让丫鬟们准备好汤婆子，厚的棉衣和热的糖水。

那边养心殿里，皇帝听皇后派来的侍卫说了一遍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赶往皇后的寝宫。

他匆匆赶到时，珑静公主正跪在皇后面前。

见到皇帝来了，珑静公主泪眼朦胧地抬头，她伸手抓住皇帝的衣摆，正要说出可怜的话来，皇后呵斥她道：“本宫让你跪好，你没长耳朵吗！”

被皇后这么一呵斥，珑静公主吓得忙地缩回手，规规矩矩地跪好。

皇帝见一向好脾气的皇后动了这么大的怒气，心中便知道这一回珑静公主捅的篓子不小。

他走进来，楼烟宁姐妹几人同他行礼，被皇后安置到暖榻上用棉被包裹着的九公主也吓得要下地行礼。

皇帝看见她，先是一愣，而后摆摆手道：“你好好待着，不用行礼。”

九公主被免礼，受宠若惊。

皇后看了她一眼，伸手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脚丫给盖上棉被，又端了小桌几上热乎乎的糖水给她。

“快喝一点暖暖身子。”

九公主接过糖水，小声道谢，“谢谢皇后娘娘。”

“说罢，怎么回事？”

皇帝在皇后身边坐下，一双手习惯性地覆上皇后微凉的手。

珑静公主跪在地上，她看着皇帝握着皇后的手，眼神中掠过一丝恨毒来。

那一丝恨毒转瞬即逝，但好巧不巧地被楼烟宁给捕捉到了。

楼烟宁趁着众人不注意，微微调整了自己坐着的方向。

她面朝珑静公主，一双眼睛盯着地上跪着的人，满眼都是看戏的神情。

她倒是想看看珑静公主想要怎么装绿茶！

只见珑静公主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随后眨巴眨巴眼睛，眼眶中就酝酿出了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开始了她的表演。

“父皇……我和九妹妹就是闹着玩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还求父皇别生女儿的气……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倒是比差点死过去的九公主还要委屈。

皇帝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搁在小桌几上的手敲了敲，并没有说话。

他像是在考虑，考虑怎么才能在皇后面前洗白珑静公主。

楼烟宁看着他，忽的紧张起来。

“不是故意的？本宫瞧你一点都不是故意的！”皇后怒拍了一巴掌桌子，“本宫让洗砚问你在做什么时，你同洗砚说的可是丢石头泄愤？”

珑静公主僵着身子，她不想点头，于是便抬头朝皇帝求助。

皇后瞧见她这般的小动作，当即冷哼一声，故意道：“你瞧你父皇做什么？难不成是你父皇让你这般撒谎的？”

皇帝听到皇后的话，立刻皱起眉头来。

他到这里可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她就把锅甩到自己这里了？

珑静公主听到这话，显然也是慌张了起来，她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撒谎是因为我害怕……我怕皇后娘娘您责骂我……”

珑静公主拿准了自己是皇帝最宠的女儿，且皇帝在这里，这个不受宠的皇后即便再生气，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存在感极其低的公主而惹怒皇帝。

“怕？本宫瞧你丢小九下去的时候，倒是动作麻利，一点不怕！”

皇后见珑静公主一点悔改之意没有，反而继续装作柔弱可怜的样子，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招手，对着边上候着的太医道：“给皇帝说说九公主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太医点头，上前一步，开始回报。

“皇上，九公主身上有多处伤痕，大部分是鞭子鞭挞所致，新伤旧伤都有，但目前最严重的是，九公主的头上有一处伤，臣……”

太医顿了顿，看了一眼边上的珑静公主，又看了一眼皇后，接着道：“臣根据伤口的深浅和结痂程度来看，判定那伤口是今日才有的。”

太医话音落地，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摩挲着皇后的手，“你可确定？”

太医点头，“臣愿意用臣的脑袋保证。”

有了太医的话，皇帝看着面前的珑静公主陷入了沉思。

他对自己这个九女儿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他知道的是，小九是和珑静住在一起的。

当年小九的母亲落嫔因为身患传染的疾病，他便让珑静的母亲把小九带回她的宫中跟珑静一同养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听说小九从贵妃宫中搬出来的事情，想必，目前这二人也还是住在一起的。

贵妃宫中的奴仆都是他当年亲自挑选的，都是顶忠诚老实的。

他相信，哪怕自己对小九关注度不高，那些奴仆也不敢对小九如何。

但珑静和贵妃就……

这母女二人的性情尤为相似，都是跋扈而骄纵，且他之前还赐给过珑静一根鞭子……

想到这里，皇帝的眼神染上了几分阴鸷。

他沉声问珑静公主，“珑静，父皇问你，小九身上的伤，和你可有关系？”

珑静公主捏着自己的衣袖，看着眼神阴鸷的皇帝，一时间心慌不已。

皇帝的气场太强大了，珑静公主在他的注视下，哆哆嗦嗦地道：“父皇……我不是故意欺负她的，只是她惹了母亲不高兴，我替母亲教训她一下而已，真的只有一下下而已……”

这话，便是证实了她真的有对九公主动手。

皇帝得了她的回应，冷哼一声，“你替你母亲教训？你对自己姐妹动手，倒是挺多说辞！”

皇帝知道贵妃的性格，知道她一向看不起落嫔，也觉得对一个孩子动手，有辱自己。

这会儿，珑静将过错推到她母亲身上，只让皇帝心中觉得分外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