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惋惜,就连看向赵盈儿的眼神有带中也带着几分可怜的意思。
赵盈儿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烟宁的惋惜与可怜,在她的眼底就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嘲讽。
她觉得烟宁是在赤裸裸的嘲讽自己。
嘲讽自己如今只是三皇子的一个姘头。八壹中文網
从高门嫡女到男人在外的姘头,这种一落千丈的身份变化放在谁的身上,谁都受不了。
此刻赵盈儿眼眸猩红地望着烟宁,她嘶吼着对烟宁道:“楼烟宁你别幸灾乐祸了!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当真以为你能做永清郡王的正妃吗!你可别做梦了!”
赵盈儿心中不好过,她便也想让楼烟宁跟她一样难受。
是以,她不管不顾地朝着楼烟宁继续吼道:“你就做你青天白日梦吧!你一个孤女也妄想能够做郡王妃?!你过是皇室一个玩物罢了!哈哈哈哈……”
赵盈儿所说的这些话,烟宁已经是不止一次的听到过了。
她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看赵盈儿,“赵盈儿,你跟我到底谁更像玩物,好像不用我多说吧?你呢,也不必在这里说一些酸言酸语,反正过了今夜你就会变成乱葬岗的孤魂野鬼。”
赵盈儿见自己的话没给楼烟宁造成任何伤害,相反的,自己反而被楼烟宁嘲讽了一波。
她心中实在难平复。
可惜如今人家坐在牢房外头,自己站在牢房里头,她拿楼烟宁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颓废的靠在栏杆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你也没见过我这么失败的人,对不对?”
赵盈儿哭的可怜,烟宁却不觉得她可怜。
“时至今日,你所走的路都是你们赵家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你我虽不对付,但今日我绝非来看你笑话的。”
烟宁将自己的帕子递到赵盈儿面前,“三皇子并非良人,你若是早些离开他,亦或是最初没有与他私会,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
“可他是我心爱之人……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赵盈儿的话让烟宁想到从前的自己。
她拿楚连墨当心爱之人,结果楚连墨只拿自己当工具人。
赵盈儿与三皇子,便也是这般的关系。
同为女子,烟宁还是有些不忍看到赵盈儿到死都是恋爱脑,被三皇子利用而不自知。
她道:“虽说你们赵家是因为叛国而被诛九族,但你父亲当时只是一个太常寺卿,并不能接触到大元的密诏,你父亲不过是被三皇子一党给推出来的挡箭牌而已。
至于他为何会救你,不过也是冲着你们赵家的钱财去的。
他在蜀中有那么多的兵马要养,只靠蜀中官员的进献肯定是不够的。
加之你身份敏感,也不敢与他闹得撕破脸,便只能任由他将你拿捏着。
如今他计谋失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掉你,可见他心中对你并没有多少真情。”
烟宁的声音淡淡,语气平和的说完这些,赵盈儿已经泪流满襟。
她捏着烟宁的帕子,哽咽出声,“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我一个将死之人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与其知道真相报不了仇,倒不如就让我这般混沌的去死……”
“若你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因谁而死,我怕你死不瞑目。”
烟宁说罢,赵盈儿止住哭声。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扭头看向烟宁,好一会儿才说,“楼烟宁,其实那次梅园下毒,是楚连墨指使我做的,楚连墨他虽然喜欢你,不过也是想利用你。”
烟宁没有说话,她坐在长凳上静静地听着赵盈儿说话。
“我对你是有些嫉妒,可我不至于傻到给你去下毒,那日,是楚连墨威胁我,若是我不给你下毒,他就要将我与他……的事情说出去,叫我从此往后嫁不了高门。”
赵盈儿回想起那年的事情,她只恨自己太将男人当做一回事了。
倘若她不因为楚连墨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轻易将身子给了他……也不至于将自己大好的未来给葬送了。
她垂了垂眸,接着道:“他们让你来,不就是想从我口中得知三皇子还有什么阴谋吗?
楼烟宁,我告诉你,三皇子接下来的阴谋是联合西延国和东黎国从蜀中、云州、滨州三处发动起义。”
赵盈儿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张舆图交到烟宁的手中。
烟宁接过舆图展开,依照赵盈儿所说,舆图上头对应的蜀中、云州、滨州三处都被做了标记。
这三处地方分别处于大元的南端、西端、北端。
而西延国和东黎国又各处于大元的东西两侧,若是三皇子真的发动战争,那就等于大元被四面夹击,到时候就算是兵力再足,也难以分神应对。
玉京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烟宁拧着眉头,注意力都在这舆图上面。
赵盈儿伸手拍拍栏杆,喊烟宁道:“喂,看在我要死的份上,能不能让大理寺留我一个全尸。”
此事烟宁做不了主,但人之将死,总不好拒绝。
是以,烟宁点下头。
“我会和肖大人说的。”
说罢,烟宁起身带着舆图离开了地牢。
伴随着地牢的门关上,烟宁仿佛听见赵盈儿的啜泣之声又响了起来。
她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而后面色如常走回了公堂。
烟宁带回来的舆图让凤骁和李落霄都大为震惊。
他们本以为三皇子跟西延国勾结就已经够胆大妄为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东黎国。
“滨州他怎么也有人?”李落霄指了指滨州地区。
“滨州不是他有人,而是夏家有人。如今的滨州刺史,是夏老太爷当年举荐上位的,那人名叫朱拥,原本家中是杀猪的。”
李落霄常年在外征战,对部分朝臣并不熟悉。
凤骁一说,她当即拍案,“夏家老太爷不过是太上皇在世时做了些实事,什么时候一朝之恩还能当做免死金牌或是造反的资本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