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能想到的就是楼玉竹要在往后的日子里受多少罪。
楼玉竹偏头,看到焦觞的眸子里是对自己的心疼,她抿了抿唇角,露出轻柔的笑来。
她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焦觞道:“因为是跟你一起的孩子,所以我愿意。”
焦觞被她的话感动的鼻尖发涩。
他抬手抚了抚楼玉竹的发梢,道:“玉竹,我会爱你呵护你一辈子的。”
一个愿意给自己生孩子的女人,无论如何,她都是值得男人爱她一辈子的。
自从确定了楼玉竹怀的是三个崽崽,崇阳侯府和焦府又都忙开了。
如今楼玉竹已经六个多月了,再有两个多月就到临盆的日子了。
因着三胎难生,两家人便早早的开始做起准备来。
什么百年的人参了,什么能起死回生的药丸了,总之能预防出意外的药材药丸,两家都搜罗了起来。
三月一晃而来。
三月十五日,是殿试的时间。
殿试的前几日,楼拙言就没在崇阳侯府住了。
他跟楼三太太说了一声,直接让小厮卷了自己的铺盖卷,去了下面的庄子上住了。
楼三太太不理解楼拙言这是什么怪癖,她坐在侯府的小花园里,一边给楼霜华和楼玉竹剥橘子吃,一边怨念道:“都说这儿大不由娘,他楼拙言好像从小就没我这个娘一样。”
楼霜华点点头,“母亲,你不也没怎么关注过拙言么?所以就别抱怨了吧。”
楼三太太本来想反驳楼霜华说的话的,但转念一想,她好像确实没怎么问过管过楼拙言。
于是她悻悻地缩了缩脑袋,“好嘛好嘛,我不管就是了。”
楼三太太这一辈子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真正得到过她母爱的,应该只有楼霜华一个人。
后来便是生了楼拙言,楼三太太对他,也只是短暂的给予了一下母爱。
楼拙言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崇阳侯夫人那儿感受到了母爱。
不过楼拙言心中也不怪罪楼三太太。
知母莫若子,他心中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反正只要母亲开心就好了。
反正母爱什么的,他完全可以从大伯母那感受到。
三月十五这日,楼拙言早早的就到了宫门前等候。
殿试是由凤霆跟太上皇还有凤骁一起主持的。
楼拙言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对于殿试所出的题目,他也是胸有成竹的。
殿试的题目下来,参加殿试的人便一人一张小桌子,于保和殿开始答题。
到了日暮交卷的时候,楼拙言是第一个交卷的。
宫门外头,崇阳侯府没有公务的人都来等楼拙言了。
等看到楼拙言随着人群从宫门中出来,崇阳侯夫人率先跟他招手。
等楼拙言到了跟前,崇阳侯夫人跟楼三太太都紧张地问楼拙言写的如何。
楼拙言向来话少,此刻二人问起他,他也只是简短的一句“还行”就给概括了。
崇阳侯夫人对楼拙言颇为了解,知道他说还行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于是拍了拍楼拙言的肩膀,“你觉得还行就好,离复试还有些日子,这几日你正好可以放松放松,随你母亲一道回趟外祖家吧。”
楼拙言点头,算是应下了。
楼三太太难得的跟儿子有了次独处的时间,她感激地抱了抱崇阳侯夫人,小声道:“嫂子,等我从娘家回来给你带些大珍珠感谢你!”
面对楼三太太的热情,崇阳侯夫人多少有些招架不住。
她扯开跟小孩子一样赖在自己身上的楼三太太,笑道:“你不是最喜欢珍珠了,还舍得给我?”
楼三太太松开手,又恢复成了富家太太的做派。
她回道:“我是喜欢珍珠不错,但我不也喜欢嫂子你吗?好姐妹就是要互相分享好东西嘛!”
“行吧行吧,那我就等着你带珍珠回来了。”
楼三太太跟楼拙言是隔日一早启程的。
母子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楼拙言便是已经参加过殿试了,也依旧是书卷不离手。
楼三太太坐在他的对面,想搭话都没机会张口。
她偷偷瞄了一眼楼拙言手中的书卷,上头一水儿的之乎者也,看的她直打瞌睡。
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到后头,楼三太太还真靠在楼拙言的身边睡着了。
楼拙言感觉到胳膊上多了个脑袋出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偏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甚至还要淌哈喇子的母亲。
而后颇为无语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捧着楼三太太的脑袋,给她调整了个姿势,让她继续睡。
楼拙言知道这一次大伯母让他跟母亲一起回周山郡,是因为母亲想要跟自己拉近距离。
是以,他也没有抗拒。
他看着母亲睡觉的样子,心中不免开始想一个问题。
像母亲这样整日里只会吃喝玩乐的女人,内心和大脑应当是无趣的吧?
父亲是怎么做到跟母亲相亲相爱这么多年的?甚至,他们的感情好像还越来越深厚的样子?
楼拙言有点想不通。
等从周山郡小住了一段时间后,楼拙言发现母亲好像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大脑空洞。
她不仅能做的好生意,还能打得好算盘,甚至口算心算的能力都很出色。
不知不觉当中,楼拙言对楼三太太的印象有了慢慢的改观。
这日,楼三太太带着楼拙言去徐家下面的一个布庄。
里头的掌柜看到楼三太太来了,立刻拱手问好。
楼三太太骄傲的领着楼拙言进了布庄,而后对楼拙言道:“上次跟你说家中还有一点生意可以给你继承不是假的哦,你要是没考上,娘不仅可以把这个布庄给你,还有前头那条槐花街的,娘也可以分一半给你。”
楼三太太说着,忽的抬手掩着唇,小声道:“槐花街是娘的私人财产,你爹都不知道的。你要是现在不要,那等娘死了就一半给你,一半给霜华。”
楼拙言:……
他收回自己觉得母亲还挺厉害的话。
“我不想从商。”
楼拙言闷闷地来了一句,楼三太太听罢,摆摆手,“放心啦,这些铺子啊租金啊什么的,自是有人打理。
不然你以为娘为什么能每日里吃喝玩乐,无忧无虑?”
楼拙言没有接楼三太太的话,楼三太太顿住脚步,还有些不放弃地问他:“你当真不想做个咸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