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有专门的条子。 责令县汽车运输服务社,需要全力配合罗旋同志的工作,为罗旋同志提供一切方便。 这一纸命令,其实是白宇和钟主任二人,他们两个人在背后搞出来的。 既然罗旋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白宇和钟主任,他们如今眼里只有:粮食,粮食,粮食。 只要谁能搞来粮食,只要不是严重的违法乱纪。 钟主任和白宇,还是愿意尊重罗旋的意愿、并且向罗旋提供大力配合与支持的。 其实钟主任他们的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 白宇和钟主任身为荣威县的干部,看见乡亲们的生活遇到了困难,每天都有人逝去。 作为一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县府里面的干部。白宇和钟主任,又哪会不心急如焚呢? 不要说他们身为干部了。 就是作为一位普通人,天天见到此情此景,都有一种豁出去、哪怕拼了命,也要想帮助乡亲们一把的冲动和决心! 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如后世大伙儿,看见肆虐的山火,已经威胁到城区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的时候。 谁又会躲在一旁,袖手旁观呢? 这个时候的人,就会不惜自己那点小身家,也要豁出去、贡献出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的。 若是有人不相信这一点的话,那是因为他没有去身临其境的、切身体会过。 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 白宇和罗旋两个之间,原本关系很微妙。 但不管怎么说,白宇还是很欣赏罗旋‘说到就能做到’,这一优良品质的。 所以, 当钟主任和张维他们,告诉白宇:罗旋已经拍着胸脯保证,他能去弄回来粮食的时候。 白宇没有和其他领导同志商量,便毫不犹豫的,私底下就弄出来了这么一道,专门发给县运输服务社的命令。 有了这么一道命令。 罗旋从县汽车运输服务社里,大摇大摆的开出来一辆货车。 美其名曰:自己这是为了去完成,县府交代给自己的光荣任务! 至于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罗旋没说。运输服务社的彭主任,他也没敢问。 开着货车,罗旋先去县物资局仓库里面,直接拉出来1000条麻袋。 至于货款嘛,让物资局去和计划委核算去。 自己不可能在粮食上,已经倒贴了那么大一笔钱之后,还得给他贴上一笔麻袋钱。 再大的萝卜,也经不住这么几头削不是? 罗旋考虑到再过上一年左右,就要实行“工业券”正册了。 于是又开着车,去百货大楼里面,扫了小半车的货。 像什么自行车、搪瓷盆,香皂、洗发香波,罗旋统统不嫌弃。 哪怕是痰盂,它也是属于工业品啊。 这些东西,都是罗旋自掏腰包购买的。 咱公是公,私是私。 该自己占的便宜就得占,但该自己出钱的,还得靠自己付款。 虽说自己手中,有了计划委的批示,哪怕就是将这些东西白拿走。 百货公司最终,也会通知供销总社,然后他们会拿着购买明细,去找计划委商量着怎么付款。 买自行车、香皂、肥皂、毛巾。搪瓷盆这些东西,罗旋是自己付的款。 可是考虑到自己手头上的布票,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罗旋逛到布匹柜台的时候,就只能将货款付掉。 而至于布票的话,便只好将计划委的批条拿出来,展示给百货公司主任看。 意思是让他需要拿布票,去平账的时候,拿着有自己签字的购买明细单据。 找计划委讨要去! 区区两匹布的布票,计划委那里有100种方法,将这件小事情搞定... 开什么玩笑! 掌管着全县几十万人物资的使用、和分配权力的计划委,这一点事情对于他们来说。 简直就是,连一只麦蚊都算不上。 罗旋与百货公司主任,沟通好了之后,便开始进行疯狂的扫货模式。 上海国棉六厂生产的精梳棉? 来上10丈。 京城国营纺织一厂的新款花布? 来10丈。 就这么一路狂买下来,罗旋粗略估算下来:就这短短的1个小时,自己已经花出去1000大几了。 钱到不是问题。 问题是空间就那么大,如果放进去的东西太多了,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到空间里面,种植庄稼的面积。 现在粮食这么金贵。 能够多种出来10斤20斤粮食,或许那就意味着,可以挽救一条生命啊! 而且罗旋还考虑到:自己买的东西,如果实在太多了的话,最终会引起钟主任的反感。 虽说他最后,看在自己把救命的粮食,给整车整车的拉回来这件功劳上。 钟主任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可见多识广,对人心人性也摸得极透的钟主任。 他会容忍自己稍稍搞点小动作,只要不是太贪婪就好。 适当的搞点小动作、占点小便宜,这是一个人的天性。 那样做,会显得自己活的很真实。 钟主任最终会对此会心一笑,然后笑骂一句:小滑头! 但如果自己贪心太过的话,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那样干,只会引起钟主任的愤怒:这都是什么人呐! 一朝有权,便把令来行? 扯着虎皮就做大旗? 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个贪婪无度的人,他的前途,终究有限。 非常懂得适可而止、凡事都得把握一个度的罗旋,在买了小半车货之后。 终于心满意足的、让百货公司的男职工们,帮自己将这些货物统统搬上车。 把货物都装好。 最后还有热心的百货公司职工,主动爬上车去,帮罗旋将篷布盖好、盖严实。 在他们眼里,货车上任何一件物品,都是很金贵的。 像这些刚刚参加工作的供销社职工,他们一个月的工资,才20块5毛、22块。 这个时期的人,都极度反感浪费东西,更是恨死了那种暴殄天物的行为。 所以, 罗旋哪怕没给他们递一支烟、也没有给他们一分钱的工钱。 这些百货公司的男职工们,真的是很自觉、很主动的跑来替罗旋,将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生怕半路上遇到下雨什么的,从而将车上的货物给弄坏了。 开着汽车,拉着小半车货,罗旋一路风驰电掣的,往红星公社而去。 由于自己需要将车上的货,往空间里倒腾,因此在路上遇到那些招手、需要搭顺风车的人。 罗旋统统拒绝了,不敢往自家车上拉。 等到汽车,行驶到红星公社街道外面,几里远的地方。 也就是从大公路,拐向小老君那条小道的分叉处,罗旋将方向盘一拐。 把汽车驶进了那条小道。 这条通往小老君生产队的道路,前端还是比较开阔的,只是到了后面,道路会越来越狭窄。 最终变成羊肠小道。 将车停好。 罗旋爬上车厢,然后站到驾驶室顶上面,举目往四周观察了一会儿。 午时的太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 四周静悄悄一片,唯有一阵阵蝉鸣声,聒噪的让人心生烦躁。 前一阵子, 至少在整个荣威县地界,先是来势汹涌的蝗灾,紧接着又是12年蝉,集中大爆发。 虽说这一次,全县的群众们灭虫减灾的工作,做得非常的出色。以至于都成了整个巴蜀省,灭蝗减灾的榜样地区。 但即便是如此, 今年的蝉虫数量,还是远远高于往年。 这些鸣蝉,本身对庄稼来说倒不是有太大的危害。 可架不住它的叫声烦人啊! 尤其是今年鸣蝉数量巨大,它们一演奏起合奏曲来,实在是让人听的烦躁不已! 大人们心生烦躁。 小孩们却开心的不得了!因为正兴大队,如今已经转型为了专业的养殖生产队。 这些烦人的鸣蝉,它的浑身上下,好歹也是高蛋白。 所以正兴大队,正在大量收购蝉虫,用来磨成粉。最终,被当作饲养牲畜的蛋白质来源。 捕蝉能够换零花钱。 喜的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屁孩们,纷纷砍来竹竿,上面用叶片做一个圆圈,然后去弄点蜘蛛网在上面。 以作为捕捉蝉虫的工具。 罗旋之所以站到车顶上,仔细观察一番,就是担心在树林里面,说不定隐藏着那些捕蝉的小屁孩。 观望了半天, 见四下里并没有动静,罗旋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汽车这么罕见而珍贵的东西,既然开到此处来了,如果小树林里有那些小孩的话。 生性好奇的他们,一定会钻出来看会儿稀奇。 罗旋解开遮挡在车厢上的篷布,埋着头便钻了进去。 然后运起意念,将车厢里的那些东西,统统扔到自己的空间之中保存起来。 只留下一套‘百雀羚’擦脸膏、一瓶‘蜂花牌’护发素、“海鸥牌”洗发膏,还有一些牙膏、牙刷,香皂、肥皂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自己送给拓海丽的礼物。 她已经眼馋杜鹃,还有陈晓端她们,拥有这些化妆品和洗头膏很久了。 其实拓石展卖掉了他的祖屋之后,拓海丽俩爷孙手上,不是没钱。 只不过这俩爷孙,牢记着罗旋的嘱咐,她们平常根本就不到街上去露面。 因此, 总是昼伏夜出的拓海丽,她手头上就没有像样的洗发膏,和擦脸霜这些东西。 如果自己不买这些东西,去送拓海丽的话,她也就只能靠施展旧日的手段,去“顺”别人的东西才行。 只不过, 现在的拓海丽,已经化身为纾难解困的正义女侠。 如今,谁要敢在她面前,提到半个偷字,小心拓海丽会跟他拼命! 将东西放好。 把篷布仔细的叠起来,也捆放进车厢里的麻袋之中。 这个时期,这种由橡胶和石油里面提炼出来的沥青,融合而成的防雨篷布。 它和供销社里,卖的死贵死贵的雨衣一样:质量都不好。 经不起多久的风吹日晒,这种篷布和雨衣,就会四处开裂。 就像风化、或者是老化了的橡胶制品一样。 价格死贵,还不耐用。 所以罗旋也不敢,任凭这个防雨布篷布,就那么随意的搭在车厢里。 那样做的话,会大大降低它的使用寿命。 ——公家的钱,也是钱呐! 事情搞定,罗旋开着车驶入红星公社的客运站,将货车停放在客运站那个泥土院子里。 并且交代客运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将这辆车,好好给看守好。 在这个时期, 夜不闭户,那是因为好多人家连门都没有,而且每个生产队里,基本上都不会有外来人。 哪怕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进了屋,他也偷无可偷。 连条摇裤儿上面,都是破窟窿密布,谅他也下不去那个手... 路不拾遗,那是路上连狗屎,都被早起的人捡光了。 拾无可拾。 但货车金贵,尤其是油箱里面的柴油,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打它的主意。 因此,为了防止被人偷油。 罗旋只能把车停到客运站,交由里面的职工帮自己看守。 提上东西,罗旋溜溜达达的,往自己租住的房子而去。 路过顾胖子的餐饮服务社的时候,顺手又给拓海丽买了一份麻辣兔头、一份油炸小杂鱼。 小姑娘嘛,嘴馋。 顺便给拓石展,买一袋干煸泥鳅。 拓老爷子,他除了喜欢研究医术之外,也就是爱喝两口小酒了。 虽说以前拓石展曾发誓:以后戒酒。 可漫长的一个白天,他都不出门儿。 加之晚上,他们出去买卖粮食、或者是接济那些日子特别困难的群众的时候。 整个过程, 拓石展的精神和身体上,都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之中,一个是怕破坏了罗旋的好事,将罗旋做的事情暴露了。 另外一个,拓石展她们爷孙俩,还得时时刻刻防着那些稽查队的人员。 虽说那些稽查队员,其实并不是特意来抓他们的。 但这种事情,不能当场撞破啊! 就好比猫和老鼠,在过道中偶然相遇,哪怕这只猫对老鼠毫无兴趣。 但彼此之间,也挺难堪的不是?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所以每天晚上,拖海丽和托石展两人出去办事的时候,整个神经都绷的很紧。 当等到他们忙完这一切,疲惫不堪的回到住所的时候。 不喝上两口,是很难缓解拓石展身上的紧张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