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 其实没有所谓的关系好、关系差。 只要给对方的利益够大,仇人让他亲热的喊自己一声爹,都不是多大个问题。 罗旋不指望寨子里的舞师,能够喊自己阿爸。 因此罗旋就不准备,输送太大的利益给舞师。 但也绝对也要让他甜的发腻。 ——送礼不达标,不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招人埋怨。 这一次, 罗旋打算使舞师,他以后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张脸都能像三月的桃花,那样灿烂才行。 “舞师,麻烦你过来一下。”
等到舞师宣布苗美莎没治了、转身出了房门,罗旋将他叫到一旁。 低声问他,“靠你的医术,已经治不了她,是吧?”
舞师脸色一正:“这是什么话?我这是法术!是法术懂不?”
罗旋撇嘴,“法术?望问诊切,你占了仨。刚才你说是用竹管,去查看苗美莎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其实我敢打赌。 你是在闻她身上的味道!将死之人,身上必然有一股死亡的气息。”
“只可惜,这一次你走眼了!苗美莎那是急性感冒。 就凭你手头上那点草药,见效太慢,所以你没把握能治得了她。”
罗旋嘿嘿一笑,“我看见你带来的包裹之中,有那么多的艾草薄荷、白药茯苓、三七制南星... 这些东西,你可别告诉我是施法之际,必备的法器。”
舞师刚要开口驳斥。 罗旋拍拍他的肩膀,“我能治苗美莎,但我又不会治。”
舞师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他的脑子,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好使。 现在被罗旋这么一绕, 舞师有点儿懵,“啥意思?你这是?”
罗旋从兜里掏出2粒感冒清片剂,3粒红霉素片,外带1粒去痛片。 悄悄塞到舞师手里。 拍拍他的肩膀:“药到病除...不是,是舞师你法力高强,眼看着就没治了的人。 在舞师你的全力施法之下...竟然转危为安。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舞师脸色惊疑不定。 “以后,合作愉快。”
罗旋微微一笑,“事后,我还有8斤蟒蛇肉,外加10斤苞米答谢,舞师的辛劳。”
舞师瞪大眼睛,“你还有多少这种药...咳咳咳。”
说着舞师赶紧闭嘴,慌慌张张四下张望一圈。 见左右无人, 舞师低声道,“真的能治好她?”
罗旋皱眉,“治好了,是你的功劳。治不好苗美莎,该嚎啕大哭的是老闵,和函珠两口子...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这倒也是。”
舞师压低声音悄悄问:“我是说这种药片片,你还多吗?”
罗旋回道,“管够!”
“那以后就我出面做法,你给我配好这些片片?”
舞师激动的手直颤,“然后所得的报酬,咱二一添做五?”
罗旋一愣,“你会打算盘?”
舞师摇摇头,“这是我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词儿。我不会打算盘,但是我会盘算...” 罗旋想了想,“报酬还是归你吧,我不要。但是过一阵子,我要组织他们上山干活儿的时候,你得在背后帮我...嘿嘿,你懂的?”
“懂!太懂了。”
舞师大喜,“那我就...进去忙活了?”
罗旋点点头,“尽管放手施为。”
这些年, 舞师走家串户做法事,他去过的地方,毕竟比寨子里的人更多。 他的见识,和寨子里的那些山民不能比。 这些年来,舞狮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一个行当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艰难了。 以前寨子里的人,包括那些散居在深山老林里面的山民们。 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做噩梦半夜惊醒,或者是出去打猎,运气不好,空手而归。 那些山民,多半都会捉上两只鸡,来请舞师过去给他做做法事。 尤其是山民们,有个生疮害病、或者是意外受伤。 谁不得恭恭敬敬的,过来求着舞师,去给他施法救治? 但由于公社里有卫生院, 有些受了外伤,还比较严重的病患,也会跑到卫生院去,请那里面的大夫给他们用药。 这种况,虽然说还比较少。 以至于那些山民们,至今还是更为依赖于舞师。 但毕竟口子,已经被撕开了。 而且别人的疗效,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所以深感自己,面临着生存危机的舞师对此情况,心中总是焦灼不已。 却又无力去改变... 天下大事,浩浩汤汤。 拉枯生产队再怎么偏远、落后,可随着它与外界的现代文明,接触的越久、越多。 山民们以后对于舞师的依赖性,必然会越来越低。 这可怎么得了?! 巫师这个行当,世代相传。 等到以后舞师老了、干动不了之后,他还指望能收到一个徒弟,出去帮自己骗钱... 不是, 是出去帮村民们做法事,好给舞师他买酒买烟、养老送终呢! 可如今,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难混,以后注定会越来越艰难。 舞狮正愁着自己前途堪忧之际,正好罗旋给自己,送来了这些先进的药片片。 以后法术加上现代医药...那效果,绝对杠杠的! 试问,谁还离得开舞师? 至于附近几个寨子里的,其他同行?哼,还不够看! 舞师高兴的,差点哼着小曲儿进屋...以后,自己成为大大大舞师、傲视群雄的好日子。 指日可待啰! 嘿~ 这一场法事,舞师绝对是拼尽了全力:又是唱又是跳,又是画图,又是念咒。 “嘛咪咕噜咕噜...这位姑娘的麻烦,有点大啊!”
舞师趁着做法师的间隙,低声对老闵小两口说道,“这个苗美莎姑娘,身体确实健壮。 而且她的原神,居然能够硬抗邪魔这么久...厉害厉害!”
老闵一喜,“那也就是说苗美莎,她有的救了?”
舞师摇摇头, 随后很沉重的叹口气,“难难难!”
舞师道,“她的身上,有山神的怒火;也有蛇神、怪头魔喷洒的邪气...很难搞啊!”
函珠大惊,“那为什么,跟着我家美莎一起去大龙山上的,其他那些人没事?”
舞师缓缓道,“山神震怒、邪魔入侵。它又不是针对所有人的...你们家那个苗美莎,是外族! 我们拉枯的山神,又怎么可能去保佑她呢? 平日里,你们给我拉枯山神,献祭过什么东西?可曾有贡品献上? 用他们内地人的话来说,那叫平时烧香...还是不烧香来着?遇到事情了,再去抱菩萨的腿?”
舞师冷笑一声,“这合适吗...平时献祭少少,惹事了求到神灵,贡品再是多多...也难啊!”
函珠美目含泪,“舞师,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 舞师其实对于罗旋给自己的药,到底效果如何? 也不敢特别的肯定。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为自己以后,闯出一条新的门道来的心理。 准备在苗美莎身上试验一番。 再加上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人,说什么话,都喜欢说那种棱模两可的话... 神棍们,向来都不愿意用很肯定、或者是否定的词汇下结论。 治好了是自己的本事的。 治不好,那是患者的命运如此... 老闵此时,他也慌了手脚,“舞师,我们那边还有一种办法,叫做‘冲喜’。您看...能不能试一试?”
“啪——” 函珠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老闵的后脑勺,“你...你,我还不够吃?你竟然还在打美莎的主意?”
老闵大叫冤枉,“我哪有啊?自打阿拉娶了你,我都没有去淼寨乱串过好伐?”
函珠怒道,“那你什么意思?”
淼卒和汉人接触的多。 所以函珠也懂一点点,‘冲喜’所包含的意思。 老闵道,“我是说...” 说着,老闵朝着不远处的罗旋努努嘴。 函珠叹口气,“如果实在是不行的话,那就依你的意思来吧。”
舞师赶紧制止,“先别慌张!等我再试试,拿出我的看家本领来。 求得我们的山神宽宏、保佑我顺利的将那些邪神从苗美莎的身上,统统驱赶出去。”
“如果三天之后,苗美莎依旧没有好转的话。”
舞师叹口气,“到时候,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剩下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
这家伙! 他打算用罗旋给他的药,先试上一试。 如果最终无力回天的话,舞师也能把责任,给推的个一干二净! 接下来, 舞师又是一阵羊癫疯发作,只见他口吐白沫、浑身颤抖... 他这是用当地特有的,一种“滴水观音”粘液,含了一点点在嘴里。 这种神经毒素入体,谁也得发羊癫疯... 最终, 跳完大神,舞师用烧过的符水。 让函珠、老闵去弄鸡冠血3滴,鲜黄莲半枚,早上的露珠...而且还必须是三叶草上的、新鲜露珠7滴。 加上鸭口水13滴...一滴不能多、一滴也不能少。 最后以生长了3年的大公鸡,左边的第3根翅羽搅拌均匀。 把这一碗符水,一滴不剩的给苗美莎喝下去,以观后效... 这个神棍开出来的方子,别的倒还好说。 可现在已经是下午,天气炎热之下。 不要说小小的三叶草上面的露珠,就连大大的荷叶上面,也找不出半滴水来! 还有那个鸭子的涎水,也是难办。 要想得到鸭子的口水,倒不难,把鸭子捉来,倒提着一会儿。 鸭子口中,就会流出浓浓的、黏糊糊的涎水来。 可问题是:鸭子的涎水很粘稠。 要想如同浆糊一般流淌而下的口水之中,精准的计算出13滴液体...这可真是一个技术活! 神棍们开方子, 向来如此:神神道道的,让人难以办到。 这其实也是,他们推脱自家责任的一种妙招: 到时候病患没抢救过来,这些神棍自然可以问家属,选取各种奇葩配药之时的细节。 若是其中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够精准的话...嘿嘿,对不住啰,那是你们这些家属,自己办事不力。 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