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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旋的武力强悍,确实让不少矿工有所顾忌。
但面对桌子上那一沓沓、装满着工资的信封。 这些心心念念、做梦都渴望得到横财的家伙们,他们骨子里的那股贪婪瞬间便爆了棚! 罗旋用凳子砸桌子的行为,还不足以让他们,稍稍收敛一下骨子里的那股强烈的欲望! 因为这些矿工敢断定:眼前这个能够打败巴克的年轻人。 他绝对没有窦家畔煤矿里的,那些藏獒和武装看守们,来的更为可怕。 ——大不了罗旋,能够揍提供几个人嘛! 他还敢动手,杀了谁不成? 可人家窦家畔煤矿上的、那些武装守卫,还有那一群长得如同狮子一般的藏獒。 他们才是真的会要人命啊! 所以矿工们既然笃定,罗旋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于是... 有了第一个扑上去抢钱的家伙,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最终演变成了,原本还能克制住自己的贪欲、还打算按照规矩来办事的那些正直的矿工。 也纷纷参与到了,动手争抢工钱的大军当中。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想在这一堆信封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可抢着抢着, 但凡其中有一个人拿错了信封,便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使得整个发放工资的过程,就彻彻底底乱了套!! 人性这个东西很奇怪,也很复杂。 先前窦家畔煤矿,拼命的压榨所有矿工的工钱的时候,没有一个矿工敢跳出来仗义执言。 那就更不要说什么反抗了...他们连朝着煤矿上的管理人员,暗地的吐口水的勇气都没有。 相反, 这些被压榨的矿工们见了什么李主任、王会计,都会拼命的露出一股讨好的笑容来... ——只可惜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别人会选择直接忽略掉满脸漆黑、浑身脏兮兮的矿工们,他们那张卑微的笑脸。 一个个都黑的成了相同的模样,谁又分的清楚谁是谁? 而且,即便是分清楚了又如何? 像李主任,王会计他们,是绝对不会对矿工们心生怜悯的。 在这个几乎没有王法的地方,怜悯心和同情心...一文不值。 该给矿工们什么样的待遇、该给他们用什么样的标准发放工资? 这些东西,都是煤矿主和他背后的股东们,早就制定好了的红线。 谁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但现在, 原本骑在矿工们头顶上、作威作福的那帮子家伙,瞬间化作灰飞之后。 骤然失去了束缚的矿工们,便也没有了敬畏之心。 他们骨子里原本的一些丑恶,就如同堆积的高高的煤炭堆,一旦失去了外力的束缚,便轰然倒塌下来。 席卷着所有的、能够阻挡他们的一切... 整个食堂里,如今全都乱了套: 一个个原本如同绵羊般的矿工,此时已经化身成为下山的猛虎,不,这是流浪在荒塬上的一群饿狼!! 只见他们一个个嘶吼着、推搡着、拥挤着,人人都在拼命的争抢。 等到桌子上装着钱的那些的信封,彻底乱了套。 最终有一个信封,被矿工们撕扯碎裂,里面装着的那一沓10元纸币,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散落一地之后... 整个饭堂里的人,此时都化身成为了最为凶残的野兽。 就好比公园养着锦鲤的池子里,被人撒进去了一把鱼粮一样: 跪着捡钱的,站着争抢的。 跳起来想捞到空中飘着的、那张纸币的... 拼命推开同伴、想要多抢到一张钞票的;趁乱给身边的人一拳头、想打倒了对方、好抢走他手上攥着的纸币的... 一幕幕人性的贪婪,在此刻尽情的释放。 所有人骨子里中最丑陋的那一面,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矿工之中,有扭打在一起的、有撕咬争抢的... 也有体力不支,躺在地上只能痛哭流涕、哀嚎的。 整个场面, 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它既有战场上的生死搏杀、又有春运那种空前绝后的拥挤。 有的人在拼命的抢、有的人在拼命的护着自己的钱财。 还有的人挨了打,抢不过。 只能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奶猫,悄然躲在一边独自流泪、伤心欲绝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还有一些心存善良、实在是对自己的同伴下不去那个黑手的矿工。 他们如同生产队社员交公粮不合格,被验收员拒收,然后满脸绝望,黯然神伤。 此时的他们,摆出一副既彷徨又茫然,无助又弱小的模样。 这些人会选择远离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同伴,悄悄的走到食堂外面,默默的望着漆黑如墨的苍穹,独自发呆... 罗旋也放弃了,与两条腿的野兽们较劲。 转而走到食堂门外,和那批寥寥无几的10来个矿工们一样: 背负着手,抬头仰望黑黑的苍穹... 土围子外面的旺火堆,依旧还在燃烧。 远处的蒙古包余火未尽,稀稀落落的柴油烟雾,还在那里飘飘袅袅,挥挥洒洒... 天色未明,苍穹深邃。 只是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已经有一缕暗红色的晨曦,在苍穹之上艰难的撕开了一条罅隙。 天,终究要亮了... “罗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简腾悄然贴近罗旋,语带茫然的问:“煤矿垮了。我看见食堂打饭的那些厨子、还有食堂负责人都跑了。 今天这个食堂,恐怕是开不了伙啰!可我们吃什么呀?”
曾二哥、简腾他们知道自己刚刚来到煤矿上,还没怎么干活。 那些信封当中,哪可能会有他们的工资呢? 要是真和煤矿上算细账的话,他们两人说不得,还需倒补煤矿上一笔钱! 所以曾二哥和简腾两个人,他们只是试图维护一下、食堂里的秩序。 而并没有参与到抢工钱的队伍当中去。 “唉...” 此时的曾二哥,化身为哲学家:“这个破煤矿干着吧,又让人没希望。现在突然没了吧...拓麻的,我这心里,却只剩下了绝望。”
简腾也愁:“我家里,还背负着那么多的债。原本指望出来打上一年的野斋,能够让家人好过点。 万万没想到啊,我如今钱没捞到一分,倒还加重了家里的苦...接下来,咱们怎么才能走回家?这都还是一个很峻的问题哩。”
罗旋问他:“我听说你们荣威县那边,发展的其实还不错。 尤其是红星公社,有那么大个机械厂、还有那么多的养殖专业生产队。你怎么跑这么远,出来打野斋呢?”
“咦,就连你也听说过我们红星公社?”
简腾大感意外,随后他的脸上涌出一片自豪的神色来,“确实,咱们红星公社有廖主任镇着,大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安稳的。”
“只可惜,我家不是正兴大队、不是小老君大队的社员。”
简腾面带遗憾:“他们那两个大队的社员,因为有一位叫做罗旋的大能人,给他们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所以他们的日子好过。 但我听说那个罗旋,他很护短...人家只对那些对他好的人好、罗旋对其他的人,多半是不怎么管的。”
罗旋笑道:“这不也正常吗?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那肯定就只能分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啊。”
简腾也笑:“我没有怨罗旋的意思,只是后悔我不认识人家、早些年没好好的跟着人家罗旋混。”
“正兴大队、小老君大队,他们的日子过得好。 而我们其他大队的社员家里,只能说比别的公社,稍微要过得好一些、更安全一点,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斗来斗去。”
简腾叹口气:“可人家正兴大队里面的社员,他们日子过的好。这又和我们,有多大的关系呢?”
“整个公社的人,他们手头上稍微宽裕一点儿。无非就是可以让我们家里养的兔子啊,鸡啊什么的,卖的价格稍微高一点、好脱手一些。”
简腾很愁:“但是我们每年要上交那么多的提留、各种费用。所以我们手头上,平时也没多少活钱。”
“要是遇到兄弟姊妹多,需要交学费什么的、遇到家里人有个三灾两病的,那日子可就苦啰。”
简腾的眼光,已经越来越迷茫,“唉...这下子,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搞钱、年底该怎么挺起腰板回家了。”
旁边有一个中年矿工,他听见罗旋和简腾的对话。 不由也凑了过来,“后生,你还年轻、还能折腾一些日子。像我这种人,才是一次都输不起! 我要是不赶紧赚点钱回去的话,都不知道家里的婆姨、孩子,她们怎么熬过这个春荒...唉。”
曾二哥问他:“这位大哥,怎么不去找你的工资?难道说你,也是刚来不久吗?”
“是啊,我干了20来天了...估摸着我应该有点工钱,但估计也就刚够和矿上顶账。”
中年汉子叹口气:“我老家在陇西那边,每年到了春上,就是最缺粮的时候。”
简腾微微一笑,“食堂里,他们抢钱已经开始乱干了。大叔,你不去试试?”
中年汉子摇头:“我家有组训,饿死不乞讨,穷死不偷盗。把那种昧良心的钱,抢到自己兜里?我这心里啊...膈应的慌。”
“倒是你们3个后生,我看得出来你们关系好。一个个的又身强力壮的,你们咋不去争抢嘞?”
汉子笑道:“尤其是这个小兄弟,昨天还敢和矿上的那些家伙叫板、并且还打赢了哩!你们咋不去抢呢?”
曾二哥摇头,“老哥你有祖训,但我家也有家规。从小我那苦命的娘,就反复的叮咛我:一定要遵纪守法,挣干净钱。 不属于我的东西,千万莫伸手。”
曾二哥或许是想起了什么。 此时他的眼眶中,也有泪光在闪烁,“这次我临时出门之前,我娘让我跪在地上保证:不赚那种违法乱纪的钱、不挣昧良心钱。”
简腾叹口气,“唉...老实人总是吃亏。这次出来打野斋,我爸也曾让我保证。 务必要遵守公家的规矩、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做人,踏踏实实的做事...” 见大家说的有点伤感。 中年汉子也叹口气,随之转移了话题:“这位小兄弟,您贵姓? 昨天你和矿上的人发生冲突,当时我们大家伙儿,都以为你死定了呢!“” 汉子笑道:“没成想,神神保佑...最后这位兄弟,你居然安然无恙!看来以后这位小兄弟,你真的是能大富大贵呀。”
昨天自己和巴克干架。 当时整个煤矿上的管理人员,都不看好罗旋的结局。 只不过这些煤矿管理人员,是根据巴克、和罗旋之间,悬殊巨大的实力方面来分析。 他们才得出的这种结论。 而当时在场的那些矿工们,绝大部分人都认为:罗旋这次绝对死定了! 然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最终罗旋居然安然脱身、嘛事儿都没有。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偏差, 那是因为煤矿上的矿工,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塞外人。 说老实话, 塞外的人,平日里别看他们说话、做事,风格粗糙是粗糙了一些。 但他们的性格确实也耿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塞外汉子做起事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即便是昨天,罗旋将巴克脑袋给砸了一个包。 但那个敦哥、连同他的同伴们,确实也没有和罗旋计较。 只是他们最终,说罗旋用瓦罐敲了巴克的脑袋,这是属于有点犯规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敦哥他们没有追究罗旋手段上的不光彩。只不过,先前允诺的奖金和美酒,罗旋也没得到。 也算得上是功过相抵、就此了结了吧。 食堂外面一帮子老实人,在那里说着话。 而此时食堂里那帮家伙,已经抢完了钱、顺带连食堂里的所有粮油,蔬菜,包括腌黄瓜,咸菜、干菜,通通都被他们一扫而光! 抢的多的人自然是笑主颜开、乐不可支。 哪怕此时他脸上东一块儿青紫、西一坨青包,但他们的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啊呸!”
站在食堂外的中年汉子,见到这种人的时候狠狠的吐了一口,“不要脸! 那都是别的工友,他们的血汗钱呐。把别人的钱给拿走了,居然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抢到钱的人,自然是身强力壮的家伙。 他们听见中年汉子这么唾骂,也只是有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计较。 这种人他们拎得清:吃到他们自个儿肚里的,才是真的! 如果因为中年汉子的两句咒骂,他们在返身回来和他打一架? 这也不值当啊:打赢了,一毛钱好处没有。 要是打输了,弄不好来个节外生枝:已经装到兜里的钱,反倒被对方给抢走了... 那岂不是冤死?! 到抢到了钱的家伙、或者是没抢到多少钱的矿工们零零星星走远。 他们这是得赶回宿舍里,去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也好等到天亮之后结伴赶路。 这些矿工们,打算靠着双腿走到国道边上去拦车。 没办法:先前矿上的管理人员逃走之时,他们已经把矿上拉煤的货车、连同专门用来接送工作人员上下班的越野车,都给开走了。 听说只剩下一辆停在装煤厂里的货车,因为化油器被冻住了,实在是没法启动。 这才被矿上的管理人员,给抛弃在货场里。 只不过,即便是有车也没用啊。 这些到矿上来受苦的矿工们,他们这一辈子连搭乘货车出行的经历,拢共都没几次。 这200号出头的矿工,其中没有一个人会开车! 等到那帮子矿工走远。 此时, 似乎已经接到了工友通知的、那些上夜班下井挖煤的矿工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升井。 他们身上那套红艳艳的劳保服,在窑口灯光的照耀下,老远都能看的分明。 见状, 罗旋不由微微叹口气:陈小白这家伙,终于再度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