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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整个驼城地区,除了市区需要重点设立一个服务社之外,其余南北12个县城,都得各自设立一个办事处。
而且像什么大刘塔、垫塔、燕子坪、苏庄则...这些大的公社集镇、或者是那种煤矿密集的乡镇。 也得各自设立一家联络处。 要设立一个办事处、联络处,就会涉及到停车场的场地平整、修建房屋,购买供工作人员办公、生活、居住的各种设施设备。 最为困难的是:每一个办事处、联络处,都需要向当地的邮电局,申请安装电话的指标。 这个事情,难度就比较大了。 在这个时期的邮电局是谁呀?那简直就是牛魔王的爹,老牛了! 即便是当地的供销社、粮站、食品站、农机站、林业站这些公家单位。 他们要想申请一部电话的指标,那都不容易。 更何况陈小白筹建的这个“利民货运信息服务社”,仅仅只是一家集体性质的单位呢? 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 其实等到真正要去办事情的时候,谁也清楚:手背上的肉,还是更薄,并没那么受关爱。 而国营单位是手心里的肉,而集体质的单位,就是那个手背... 驼城地区申请安装电话,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毕竟兰花花化妆品厂,在这一次抗洪救灾的行动当中,表现优异。 化妆品厂用大批的赈灾物资,换来了整个驼城广大人民群众的交口称赞。 所以陈小白在城里,租赁停车、办公的场地,申请安装电话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而脂米县因为有高飞帮忙,那就更简单了。 但是陈小白在别的县、在别的乡镇里面申请安装电话,就进行的异常的艰难。 但好在陈小白这个人办事能力强,而且他会把他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受得了窝囊气,出手也大方,办事手段灵活。 该送礼的就送礼,该拍马屁的就拍马屁。 如果是遇到那种油盐不进、装腔拿调的家伙,陈小白甚至还能干得出来,直接堵人家家里去这种事情... 总之, 一路坎坷行来,陈小白总算不负罗旋的重托和信任。 他终于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21个办事处、联络处的架子,给顺利搭建了起来。 不得不说, 陈小白这个人他无论是在思想观念上、还是做事的行为风格上,都带着南方人的典型风格。 比起塞北那些习惯于拖拖拉拉、没什么时间观念的后生们的工作效率,不知道要高多少倍。 既然现在各县城、各个重要的乡镇的办事处、联络处已经布局完毕。 接下来, 陈小白就要开始着手、进行人员安置的问题了。 这个流程,才是真正的麻烦起堆堆的环节。 因为按照罗旋的设想:被裁撤掉的、那三家工厂里原来所有的管理干部,除非是那种真正有点能力的人之外。 其他的人,统统将会被打发到这些办事处、联络处去任职。 要想把这些天天看报、喝茶混日子的老爷们,给打发到各个县、各个乡镇上去。 干这些很具体、很繁琐的事务? 难度,很大啊... 如果说在各个县城,去找一处空旷的地方,然后将它平整出来开设一个停车场。 与此同时,还要在这个停车场里设立“利民货运信息服务社”,连带一些为那些货运司机们,提供临时的住宿,休息的地方。 去操持这些繁琐的具体事务,是考验一个人的工作能力的话。 那么要把那些被裁撤下来的工厂干部们,安排到这些地方来当负责人,则是一件相当考验陈小白手腕的工程。 这一天, 陈小白召集原来的翻砂厂、铁器农具厂、木材厂的全体干部们开会,讨论关于他们往后的工作安排事宜。 别看这3个屁大一点点小厂,里面的管理干部倒是不少! 除了正副厂长、书...之外。 什么分管车间、后勤、供销、办公室、人事、财务、纪律...等等部门的主任、副主任,倒是一大堆。 陈小白坐在办公桌后面,环视一圈之后,将接下来对众人的工作安排,向在场之人说了一遍。 “什么,陈主任同志,我今年已经43岁了,有一大家子人哩。”原翻砂厂牛副厂长瞪眼珠子道:“现在你居然要把我调到洲子县去上班? 我他妈要想回一趟家,那岂不是都成了奢望?都是妈生爹养的,活生生拆散一个家这种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牛副厂长牛气冲天,话说的很不客气。 但陈小白却并不着恼:“牛同志坐下好好说话,我们对于歌名工作上的分歧,这是属于内部矛盾嘛! 咱们都是肩并肩战斗的同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说的嘞?”
牛副厂长一屁股坐下,嘴里却气冲冲的鼓囊着:“说的轻巧,狗嘴巴咬跳蚤...你倒是远离自己家、去挣那点儿小米钱试试?”
“我远离故土4000里。”
陈小白微微一笑:“我的老家在江南,来塞北挣这点儿嚼谷钱,不比你隔得远?”
牛副厂长心里刚要腹诽一句:你那好像是逃荒,逼不得已才跑过来的吧? 但陈小白又补的一句话,让牛副厂长实在是没法辩驳:“人家罗旋同志,不也远离故土、远离亲人朋友来这边干歌名工作?”
话头一扯到了罗旋,牛副厂长便没法辩驳了:人家罗旋总不是因为逃荒,才来到塞北的吧? 事已至此, 牛副厂长只得改口问:“陈小白同志,我个人对于上级的安排,是没有意见的。 现在我只是请求上级,能不能从我的家庭实际情况出发,把我安排的就近一些?”
陈小白脸色一正:“牛家梁同志!舍小家顾大家的觉悟,我想,你应该还是有的吧?”
这... 这个话题,牛副厂长选择性的没听见,所以沉默不语。 陈小白接着说:“你想离家近一点,苗同志...哦,也就是你们翻砂厂原来的厂长苗长青同志,他也想离家近一些。 要不我把苗长青同志的工作地点,和你对调一下?”
苗长青负责的,是脂米县的货运办事处,这里离家近。 但是真向陈小白所说的、那么一对调的话...人家苗长青心里,岂不是恨死了牛副厂长? 陈小白这一手挑拨离间手段,杀伤力着实厉害! 纯属“有矛盾就激化矛盾,没矛盾也要积极创造出矛盾”的手段。 一下子就把苗长青心里的不满情绪,转化成了对牛副厂长的怨恨... 没等一张马脸涨的通红的牛副厂长说话。 陈小白口气严厉的呵斥道:“你舍不得离开家,他也舍不得离开家,那我们的歌名工作,到底还要不要干了?”
陈小白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严厉起来! 只听他厉声质问在场之人:“啊?!和上级讨价还价? 你们当这是在青蛙市场上买鸡蛋,嫌个大个小、对于那一分钱,两分钱就在这里斤斤计较? 咱们还要不要有一点牺牲精神,还要不要有点贡献精神了? 苦不苦,两万五。 让你们离家一百来公里去上班,一个个的就在那里叫苦连天的。舍不得你家的婆娘,舍不得你家的女子?”
陈小白越说越气,只见他“嘭——”一声,将办公桌拍的震天响! 高高瘦瘦的陈小白,前一阵子跑前跑后的奔波在整个塞北的广袤大地上。 那是受尽了窝囊气。 如今陈小白忍不住将他心中的怒火,通通发泄出来:“我最后给你们申明一遍。 所有派驻到外县的联络处负责人,都享受主任级待遇。 而那些协助你们展开工作的办事员,享受副主任级别待遇。 至于在座各位的工作地点上的安排,这是经过有关部门仔细研究、是经过上级领导批准的! 在座的各位,如果你们心中有疑问,可以尽管提出来。但这个工作安排...不容更改!”
陈小白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开始炸锅了: 大家伙儿的工作安排,是经过有关部门仔细研究过的? 屁! 这个有关部门,到底是谁呀? 在场的这些人,以前都是厂里面的管理干部,他们哪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就是陈小白,他一手搞出来的? 顶大也就是和罗旋商量了一下,这算哪门子的“研究”? 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个外来户陈小白居然公然宣称:大家有疑问、有不满,可以说出来。 但...人家就是不改! 那大家伙说出来,有个屁用啊? 那不是相当于脱了裤子放屁,白费了一道手续? 坐在小会议室里的、那些原来的干部们,人人的心里都涌起异常复杂的滋味儿来: 陈小白刚才用的这些套路,其实以前这些干部们,用的贼丝滑... 先用奉献精神这顶帽子,将的大家不好公开和陈小白讨价还价。 用什么歌名工作这些东西,搞的大伙左右为难:服从安排吧,大家又不乐意;不服从呢,似乎也不行。 毕竟在场的这些厂里的管理干部,他们现在当于是落毛的凤凰。 “陈小白同志,我还有一点疑问。”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开口问:“我们在场的这些同志们,都是干了一辈子管理工作的老同志了。 我想问一下陈小白同志,你这个所谓的享受主任待遇,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陈小白回道:“也就是说,在我们给大家伙儿下发的任命书上,会有显著的一行字:兹任命某某某同志,为‘驼城市利民物流信息服务社驻某县全权主任级负责人’。 与此同时,在你们的名片上也会有相同的字眼。 也就是说,无论你们去哪里办事情,你就是我们单位上,全权负责一方的干部!而且...还是主任级别的管理干部。”
陈小白这个解释一说出口,台下顿时嘘声四起: “哦——” “嘁...不就是一个跑腿的办事员嘛!整个头衔还老长,都能吓死个人嘞。”
“这是啥操作,咱们这个小小的货运信息服务社,咋解就这么多的主任?”
“是啊,哪天弄台拉煤车、把咱们单位上的人往上一装。坐驾驶室的是主任,车斗里的也是主任。 踏麻趴在驾驶室车顶上灌西北风的,他还是主任!”
“得,咱们这也别叫什么信息部了,就叫主任批发中心吧...” 下面的人在大吐酸水,一个个冷嘲热讽的。 而陈小白则稳坐高位,只顾在那里冷眼旁观。 反正更着急的是台下那些、目前没有工作的人。 虽说他们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十里铺公社财政局所会给他们照常发放。 但光拿钱,却没地方去上班?这些人心里,其实还是慌的一批...毕竟谁都知道:公家只是暂时给他们发放的工资,作为一个过渡。 公社里绝不可能,会这样一直发钱出来养闲人... 要是不尽快把他们自个儿身上的工作,给落实下去的话,他们的心里一刻都不得安稳。 眼看着太阳都到顶,现在快要临近中午了。 台下的人酸水也吐的差不多的那些人,总算开始谈正事。 有人站起来说:“陈小白...你给我们挂一个空头主任的头衔,然后好哄的我们屁颠屁颠的,去替你跑腿卖命?”
“卖命?”
陈小白神情平静:“你们是去干歌名工作、是为了搞活我们塞北地区的物资流通,同时也可以弥补一下,信息不流畅的这个漏洞。 怎么扯得上是为我卖命? 这位同志,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刚才的话当做是对我的污蔑、是在我头上泼脏水呢?”
被别人抓住了话里的把柄,那人脸一红,只能赶紧坐下。 又有人站起来问:“陈小白同志,我觉得你这种任命,是对广大基层管理干部们的极大的不尊重。 你这是把我们这些基层管理干部,当成啥了?地里收回来的红薯干吗,论斤卖?”
陈小白微微一笑:“嫌级别太高了啊? 那好,既然大家要发扬风格,那我也充分尊重在场各位同志们的意见。 要不取消主任待遇?直接在任命书上写成‘驻某县办事员’?”
陈小白此言一出,全场静默。 大家伙儿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看样子,这一次工厂被裁撤之后的重新安排,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可能回到管理岗位上去了。 如今大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这个办事处主任的虚职。 然后被分配到各个县城,各个乡镇里去替货车拉活,从中赚取一点“信息介绍费”上交给单位上。 单位上则拿着这笔收入,给大家伙发工资、发奖金、发各种津贴和福利。 要么不接受这个任命! 大家团结起来去找公社的领导,要个说法、要求公社的领导重新安排大家伙的工作岗位。 但从另外一方面大家也清楚: 小小的一个十里铺公社,哪有多少坑,来栽这些大萝卜啊? 在场之人,有些人心里就开始犹豫了:如果接受陈小白这个安排,自己身上多少有个一官半职傍身,出去走路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虽说“货运信息服务社”这个什么主任,那都是虚的。 但是他们在走亲访友的时候,或者是在酒桌上、相互介绍的时候,至少还可以说:这是某某某主任。 如此一来,里子虽然没有多少,可面子是给足了的。 这个,好啊! 世界上有人说赌瘾最大,有人说美色最迷人。 但这些和那啥啥啥比起来,差的远了! 陈小白就是抓住了众人要面子、喜欢摆谱的这个心理,所以才把各个办事处的负责人,统统定为主任级别。 但这个级别,和他们的日常收入,其实一点都不搭界。 相当于挂着一个炫目的光环,一旦背过身去,还是该啃红薯的啃红薯,该喝稀饭的...还是得喝稀饭。 这些基层干部们顶着一个主任的头衔,干的却是办事员的活,拿的也是普通职工的工资。 至于说这个主任头衔,究竟能给他们带来啥好处呢? 可以让他们拿出去装鼻呗! 除此之外,还能咋样? 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后,陈小白便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的商量。 有人准备接受这个任命。 有人还抱着侥幸心理,想去公社里找点儿关系... 还有的人打算直接掀翻桌子,先把事情闹大,好让眼前这个小人得志的陈小白,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等到那些人刚刚站起身来,准备把桌子掀翻。 却被翻砂厂原厂长苗长青,给制止住了... 而陈小白就那么冷眼旁观,心中在小本本上,默默的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牢牢的记好。 暴风雨,迟早上来。 脓疮终究是要捅破的...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