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以前，按照克林性格，眼前这个骂人的秃头胖子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笑？在他那句话还没说完时，克林就会给他的左脸来上那么一拳，把这狗娘养的小瘪三打趴在地，嘴里除了求饶之外屁都蹦不出一个。
他妈的！
此刻，成堆的脏话就像是泛滥的洪水那样从克林脑子里滚过，他用力地攥着手里的铅笔，默默在心中告诫着自己，现在的他是个服务员，最好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冲动，不能为了一句话，就把顾客的脸摁到地板上——哪怕这狗娘养的该去的地方是后巷垃圾桶，也不行。
克林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态，低头看着本子，压下怒火，冷冷地说道：“请注意您的言辞，先生——您想吃点什么？”
或许是克林的态度给了这群混混他很好欺负的错觉，又或许是因为他漂亮的长相，那个胖子用他那双窄小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了克林一番。
“言辞？言辞！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妞居然在对我们说这个？还——您想吃什么，先生？”
胖子发病似得大笑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他的伙伴们，阴阳怪气地将克林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其余的那三个人也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由于今天下雨，餐厅的生意并不像往常一样好，并且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大厅里冷冷清清的，只有零星的几桌顾客。
而这四个小混混在这片街区可谓是远近闻名，所有人都不想惹上麻烦，所以其他的顾客都在低头吃饭，没有一个人想要多管闲事。
克林很明白这些笑声和打量是这么回事，由于不够凶悍的外表，总有些倒霉蛋以为能从他身上占到便宜。
“吱嘎”一声，坐在胖子左边的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人大概有六英尺高，左眼眶本该长着的眼睛被一条狰狞的刀疤取代。
独眼高个把右手搭在克林肩膀上，歪着头凑到他的耳边笑着对克林说道：“得了，小子，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来这破店当服务员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克林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海鱼的腥味，以及烟，酒和其他玩意交织混合起来的臭味，这让克林恶心得就像是生吞了只老鼠那般——格吕翁都不见得有这样猥琐和恶心。
虽然不想惹麻烦，但也不能让这群混蛋这么的肆无忌惮——我应该确立一个反击的底线，只要他们敢跨过，我就把这群混蛋往死里揍，克林这样想着，默默把本子塞回围裙兜里。
而就在独眼高个把他那几根肮脏的手指伸到克林下巴的前一秒，他将手里的铅笔竖到对方眼前。
“你信不信马上你另一只眼睛也会不见了？”
克林的这句很显然戳到了对方的痛处，独眼高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其他的那几个人听到后则开始起哄似的拍手，吹口哨。
“哦，老杰，这小□□要戳瞎你！”
混混们哄闹着，那个被称作老杰的男人则扭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捏起拳头对着克林若有所指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我他妈的要干死你！”
他这么说着，放开搭在克林肩膀上的手，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
行，这他妈就是反击的底线了！
就在克林准备挥拳之际，露西来到了这里，她一把将克林拉到自己身后。
“先生们，我——”
女孩竭力地想平息眼前的麻烦，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秃头胖子狠狠推了一把。
“操！给我滚开点！你这个红头发的怪胎乡巴佬！那个臭老头还挺护着你的啊，等着，收拾完这个小子，我们就来好好招呼你！”
胖子说完这话还向露西做出了一个下流的手势，不过他没得意上多久……
“砰”的一声，胖子那张油光满面的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鲜血瞬间从他的酒糟鼻里喷涌而出。
“臭小子你他妈的敢打我！”
胖子捂住鲜血淋漓的鼻子立马向克林扑去，餐馆里其他吃饭的人也在这一瞬间纷纷扔下刀叉向店门外跑去，而被推倒在地的露西则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乱局。
克林也没和胖子多说什么，他一个侧步避开对方的正面冲击，然后扯住他的领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向胖子那仿佛被削尖的脑袋上招呼。
“我操，我操，我操！”胖子尖叫咒骂着，流出来的鼻血把他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
在慌乱中，他试图曲起手臂保护自己的脑袋，并冲着他的朋友们大叫道：“他妈的，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帮帮我！”
“滚你妈的！”克林一记上勾拳打在胖子的肚子上，在对方快要吐出来之际拎着他的后领向旁边一甩，把他像只死猪一般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巨响，胖子压塌了一张桌子，而这也让剩下的三个人反应过来。
……
“臭小子，你他妈就是在找死！”
独眼高个叫嚣着，带着另外两人气势汹汹地向克林冲过来。
克林正愁下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没处发泄，现在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最近没架打，可以拿这几个人练练手。
反正，克林是没带怕的，相反他还感到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得益于他异常丰富的街头斗殴经验，一打三什么的对克林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可以说克林剑术垃圾，不会魔法，或者文化水平低下，但你绝对不能说克林不会打架。
克林立即向面前的所有人都报以老拳，随后，他抓住对方混乱的机会，死死扯住那个领头的独眼高个的衣服。克林不分青红皂白扒拉着他，拳头直接往对方身上招呼，任凭其他两人在旁如何打骂，克林就是坚决不肯松手。
“你个狗娘养的！嗯？他妈的你给我□□自己去吧！”
克林用膝盖压制着独眼的上半身，一拳打歪了他的鼻梁骨。
而就在这时，“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之前一直游走在战局边缘的那个小矮子，他抄起一个玻璃瓶就往克林脑袋上砸去。
玻璃渣纷纷而下，温热的血流顺克林的额头留下，在他愣神之际，克林感到脖子一紧——小个子此刻正一只手扯着克林的衣领，将他从地上带了起来。
克林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街头斗殴的诀窍就是不能有半点犹豫。
就在那个小矮子把左手攥着的衣领交给右手，打算利用这截布料勒住克林的脖子时。克林立马下蹲，并抓住对方的手腕，在挣脱钳制的同时，趁机左手手肘狠狠向他的裆部打去。
“啊！”
那个小矮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绝人寰的叫声，然后捂着□□，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以及揍人的手段方式够阴够狠。
“臭杂种！”
克林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并向着那三个躺在地上不断□□的人渣比了个中指。
——麻烦被解决掉了四分之三。
克林转身扶起露西，在安抚了那姑娘几句后，他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还站着的人身上——他是个龅牙。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对方见克林注意到了自己，立马举起双手向他做出投降的姿势，并跌跌撞撞地朝着餐馆门口跑去。
克林见他这幅可怜样子，索性放过了对方，并没有追出去。
……
雨下大了一点，餐馆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三个哼哼唧唧的小混混。
而这时，一直躲在后厨的厨娘也跑了出来。
“你们还好吧？”克林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惨白，一言不发的露西和厨娘，不由关切地问到——这两位女士应该是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显然是被吓懵了。
“我，我没事。”
过了一两秒后，露西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大幅度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克林的鼻子，立刻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你在流血，擦一下吧。”
“哦，这没什么。”克林接过手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审视着地上那三个人，心里盘算着——是要把他们扔到前面的大街上？还是丢进后巷的垃圾桶里？
克林的脸上黏糊糊的，他用手一抹，发现上面全是血——怪不得露西和厨娘会用这么惊恐的目光看着自己。
在觉察到这一点后，为了不吓到这两位女士，克林立刻用手帕开始胡乱地擦试了起来。
他的鼻子在流血，嘴角和眼眶都被打青了，而原本整齐绑在脑后的长发也散了开来，赫拉斯的蓝色绸带不知所踪，金色的头发上溅着不少血，有的是克林自己的，更多的是那几个小混混的。
而那块薄薄的手帕对此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它瞬间被染红，不断有血顺着克林的下颌滴落在地。
“我去找点什么——呃，梅姑妈，你能去把我爸叫回来吗？”
露西看到对着厨娘这样说到，而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踮起脚，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迈过地上的狼籍，向门外走去。
“克林，在这坐着，我去后面给你找点干净的布。”
说完，她便向后厨走去。
“嘿，别这么紧张，放轻松。”克林对着此刻明显心烦意乱的露西的背影，用颇为放松的口吻说道：“你以后当了老板，可会遇上不少这样的流氓。”
“哦，杀了我吧！”
露西回头，向克林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来。
……
当露西拿着一叠干净的纱布回到大厅时，原本空空荡荡的餐厅里站满了人，大概有十来个左右——他们都拿着剑，身穿软甲，各个脸上都是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我的天啊，不！”
露西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捂住嘴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叹——这是弗瑞利登市的治安队，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无辜之人丢进监狱里，经过一番折磨后，再绞死那些可怜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贵族老爷们养的流氓，横行霸道，任何人惹到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现在，克林正被他们团团包围。
……
克林现在很后悔，就是后悔——早知道自己应该在最后那个龅牙逃跑前给他来上一拳的，而不是就这么放任他离开，然后好让对方去向治安队的人告状，在弗瑞利登市呆了一个星期，克林也明白眼前这群所谓的“治安官”是些什么货色。
并且，他们人数众多，人人都拿着武器——虽然，克林对这帮子乌合之众到底会不会用剑持有怀疑态度，但此刻贸然反击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冷静，克林，别干蠢事，他这样想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大人们，就是他。”龅牙现在正龇着他的牙，满脸谄媚地站在一个治安官身边，指着克林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无缘无故就把我的弟兄们打了一顿——我看他是疯了！您可得把他抓起来，不能再让这个疯子伤人了。”
“克林他没有，是你们……”
“你给我闭嘴！”
露西试图为克林的申辩，却被为首的一个治安官粗鲁打断。
他插着腰走到克林面前，鄙夷地打量着他。
克林不为所动，只是迎着对方的视线，瞪视着这个胸前别着十字勋章的狗屁治安官。
“啪”的一声，克林猝不及防地被他抽了一巴掌。
那双混合着鄙视与桀骜的蓝色眼睛令这位治安官非常不爽，他揉了揉扇痛的手，指着克林说道：“我也感觉这小子疯了——这个疯子很危险，现在就把他扔到监狱里去，我马上给长官打报告，过几天就把他给绞死！”
周围的那几个人得到了他们头头的命令，立刻拿出绳索把克林绑了起来。
“不，他没疯，这都是误会。”
露西上前想要阻拦，却被那个头头一把扯住手臂。
“小姐，请离他远一点，你不想被传染上疯病吧？”
“我——”听到这句话露西已经被急哭了。
“没事，露西，没关系。”克林给那姑娘使着眼色，“我不会被他们绞死的，放心好了。”
“快走！”
周围的人推搡着克林向门外走去。
“我会让我爸爸来救你的……”露西踉跄着追了出去，她隔着雨幕向克林大喊道：“我一定会让他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