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负责去救镇上位置最靠里的几户人家,一路走过去,在水里泡的时间也最久。
到了才发现,其中有一户,有个坐轮椅老大爷还被困在屋内,可正门紧紧关着,已经被水没了一半。
周时屿往下看了一眼,只能从窗户翻进去,还有机会。
老大爷的儿媳一脸着急,叫嚣着:“能不能先把我和我儿子送过去啊。”
“这水位线越来越高,一会走不了怎么办?”
语气难掩刻薄,“不能因为那个老东西,把我们都害了呀。”
小孙子却道:“妈妈,不行,爷爷还在里面呢。”
女人表情讪讪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
时沉瞥了她一眼,语气冷硬,“闭嘴,着急你就自己游过去。”
“如果被困在里面的是你亲生父亲,你也会这么说?”
女人嘴上讨不到便宜,便不再废话。
周时屿目测了下距离,转头和时沉说:“我从窗户进去,给他绑好绳子,你们一会儿把人拉上来。”
时沉去夺过他手里的安全绳,“我去。”
周时屿勾起唇角,拿过安全绳绑在腰上,“抢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出什么风头。”
从肩膀上怼了他一下,“一会儿多用点力气拉绳子。”
时沉没抢过他,皱着眉头别扭道:“注意安全。”
“受伤了我可不管你,到时候你自己游回去。”
周时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行,你背着我游回去。”
他双手扒着房顶,利落地从窗户翻进去。
把轮椅推到窗边,给老大爷绑上绳子。
老大爷眼圈发红,连连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没想到我还能出去。”
他儿子前两天去别的镇救灾了还没回来,儿媳一看有危险,抱着孙子就走了,根本不管他。
周时屿冲他笑了下,淡声道:“大爷,您客气了。”
说完冲着对讲机喊时沉,“时沉,把人拉上去。”
因为上面算上时沉也一共只有三个救援人员,拉起来有些费劲。
将近十多分钟才把老大爷拉上房顶。
水位线在这十多分钟又涨了不少,已经要封住窗户了。
没办法,周时屿拿过一旁的轮椅果断敲碎了窗户。
他憋了一口气,跳入水中,手摸住房梁往上爬。
稍一没注意,玻璃碎片就在他额头和手上划出了血痕。
上来之后,时沉看了一眼周时屿的伤,“手没事吧。”
周时屿摘掉身上的安全绳,看了一眼进水的对讲机,“小伤,没事儿。”
水位线又涨了不少,直接下水走已经不可能,汽艇又坐不下他们全部的人。
最后决定两个队长留下,苏卓和时沉带过来的人先把两户一共7口人送过去。
苏卓一脸不乐意,可又不敢违抗自家老大的命令,板着个脸上了汽艇回去送人。
走之前又不放心的叮嘱:“老大,你和时沉哥注意安全。”
周时屿冲他笑了笑,“放心,去吧。”
队里已经派了汽艇过来接他俩,他们只要耐心等着就行。
苏卓走后,兄弟俩闲散地坐在屋顶高处开始闲唠嗑儿。
看着和屋顶几乎齐平的水位线,时沉问他:“周时屿,要是今天出不去,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他去摸兜里的烟,发现已经全都湿了,眼皮微抬,“遗憾的事情。”
像是在仔细揣摩着这几个字,过了一会才开口:“还没,和喜欢的姑娘表白。”
扭头看他:“算么?”
时沉一听,乐了,“呦,舍得承认了?”
周时屿笑,“你呢?”
时沉向后一躺,松了松筋骨,“还没和漂亮姑娘谈过恋爱呢,想想最遗憾了。”
周时屿活动了下脖子,“嗯,确实遗憾。”
紧接着话锋一转,笑了一声,“可人漂亮姑娘不这么想。”
“......”
“滚...”
傍晚南栀看见苏卓来医疗队送伤员,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周时屿,过去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周时屿呢?”
苏卓说话吞吞吐吐的,“汽艇坐不下这么多人,老大和时沉哥还在镇子里。”
“不过已经派汽艇过去接他们了,马上就能回来。”
南栀心里一沉,一颗心又开始悬了起来。
一有空就往救援队跑,想看看他们回来了没。
一直到晚上8点,周时屿和时沉才回来。
南栀刚走到救援队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议论。
“吓死了,咱们到的时候,那水都到周队和时队的腰上了。”
“再晚半个小时可真就危险了。”
“对啊,看得我真是心有余悸。”
她听得认真,没注意看路,脚不小心崴了一下,疼得她直皱眉。
活动了一下脚腕,加快脚步往救援队走,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周时屿。
她往救援队门口走,想找个人问问。
可大家都很忙,问了两个人都说没见到。
她往医疗队里走,看见她担心了一下午的人,正在门口等她。
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的墙上,冲着她笑。
救援服裹着清瘦的身躯,此刻看着颓颓的,却难掩英俊。
她朝着他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上手开始检查他受没受伤。
两人挨得近,他身上还有些湿,连带着洇湿了南栀的外套。
把姑娘拉远一些,轻声开口:“南栀,我在水里泡了半天,身上脏。”
看到他没什么大事,只有额头划伤了一道口子,南栀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转身就要走。
手拉住她的皓腕,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语气带了几分讨好,“我受伤了,你不管我?”
南栀吸了下鼻子,试图挣脱自己的手腕,“受伤了去找医疗队,我没办法。”
他又箍地紧了几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视线往下和她四目相对,轻笑:“真不管我?这么狠心?”
南栀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终归是不忍心,可心里又生气。
想到那两个救援人员的话,还是忍不住后怕。
危险的时候,要冲在最前面。
自己的安危,却要放在最后面。
冷着脸去拿换药盘,坐到他旁边的石头上给他额头伤口消毒,力度都比平常大了几分。
他看着南栀故意板着的脸,手向上握住她的手,故意道:“疼”。
带了点撒娇哄人的意味。
没想到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也不看他,“忍着”。
把东西塞到他怀里,作势就要走,“要不你就自己弄。”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勾着唇角,声音低低的:“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