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璐向小丫鬟招手，“你过来，我病了这些天，脑子晕乎乎的，好些事都给忘了，一时记不起来，你给我讲讲。”晓璐闲着没事，唠唠嗑，顺便获取一些信息，理清头绪。

难怪二姑娘学好的规矩全都给忘没了，整个人还怪怪的，小丫鬟问晓璐:“二姑娘，您忘了哪些事呀？”

“忘了的事，当然不记得了，哪里还知道忘了什么呀，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从我进府时开始说起好了。”

小丫鬟想了想，然后开始说了起来，“二姑娘，您刚进府时，是大太太身边的青苗伺候的，后来您嫌青苗伺候的不尽心，就换成奴婢了，奴婢可是尽心伺候着的。”

小丫鬟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青苗回到大太太房里之后，她说您总要她带您去见大少爷，青苗她不敢，因此常挨您的罚，大太太知道了事情的头尾，还是打发她去了庄子上，然后，大太太就差奴婢过来了，奴婢以前在大太太的院子里是粗使丫鬟，到了二姑娘的院子里，直接成了二姑娘贴身伺候的大丫鬟…。”

“我多大了，几岁了？来府上多久了？”晓璐打断了小丫鬟的话，晓璐想知道有关二丫的事。户籍文书上和路引上都写着二丫的生辰，但晓璐看不懂呀，没法子从中推断出二丫如今多大了。

连这个都忘了，小丫鬟只能又从头说起了，“二姑娘明年及笈，老夫人还说要给您操持呢，二姑娘是去年夏天来府上的，来时二姑娘黑的很，现在养白了，也越发的秀气了，老夫人许了二姑娘给大少爷做良妾，大太太也答应了，只等着年后大少爷大婚后，后年您就能如愿了，可您要走了，回荆州的溪水村了，二姑娘您的亲事怎么办呀？”

晓璐又打断了小丫鬟的话，晓璐可不想听到有关亲事的事，都要离开这里了，亲事当然不作数了，这具身体虚岁十四，周岁十三，十五周岁就嫁人，还是当妾，命都没了，还想留在李将军府，死了一次，还想再死一次？现在这条命是晓璐的，晓璐做主，晓璐能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当什么劳什子的妾。

平日里，小丫鬟口无遮拦，漫无天际的絮叨，才是晓璐想要听的真话。

“说说三房的表小姐吧。”

小丫鬟犹犹豫豫，在晓璐眼神的坚持下，小声开口道，“三房小姐的表姐，就是三房小姐的表姨母的女儿，她先头和大少爷说亲来着，因此，表小姐在府里扬眉吐气了好一阵子呢，后头，大太太给景少爷求娶了公主府的嫡女，表小姐又来府里耍，与二姑娘您走得近，你们两常邀在一处吃茶。”

三房小姐的表姐，是三房小姐表姨母的女儿，晓璐被小丫鬟的话绕晕了，但有一点晓璐听明白了，二丫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被人当枪使了。要了二丫命的人是表小姐呢？还是公主府的嫡女呢？还是大太太呢？或者另有其人？

表小姐和公主府的嫡女有杀二丫的动机很好理解，大太太当然是不希望二丫的存在，影响到了她为自己儿子求来的好亲事，或许能得到这门亲事，就有除掉二丫这个小麻烦的承诺在先也说不定呢。其他人嘛，情敌的可能性最大。就拿二丫被从水里捞起来后生了病，只有李老夫人来探望过这件事，就可分析出，整个将军府里，也就李老夫人还算待见这个二丫，可惜，二丫已经死了。晓璐想活着走出将军府，还得靠李老夫人。

“老夫人的身体如何？”晓璐问小丫鬟。

“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最是慈悲不过了，老夫人身体硬朗，将军才能安心守边。老夫人最是疼大少爷了，如果大少爷陪老夫人用膳，老夫人都能多吃半碗饭。”

小丫鬟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李老夫人的敬重，言辞间对李老夫人仰慕的神情，藏也藏不住，没有什么心眼的小丫鬟，她能从大太太房里活着出来，也算一种的运气了。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晓璐拿出了剩下的一个银戒子和两方手帕，交给小丫鬟，“你拿着这些去厨房，就说我这几天都吃稀粥，热乎的稀粥，还要将我打算回乡的消息透露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去吧。”

晓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创造些许活命的机会了，希望某人在知道晓璐要离开后，放过晓璐，晓璐孤身一人，无力自保。

申时末，小丫鬟提着热乎的稀粥回来了，还带回了两小碟子咸菜，晓璐一一用银簪子试了试毒，虽然没用，好歹图个心理安慰吧，之后就着咸菜吃了三小碗的稀粥。

第二天辰初，灵巧和几位嬷嬷一起来到晓璐住的小院子。

灵巧见到晓璐背靠着坐在床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里热情讨好的样子，她走上前来对晓璐说道:“二姑娘安好，这几日老夫人胃口不佳，一日三餐吃稀粥，念叨二姑娘在病中，派奴婢来给姑娘也备上一份。”

随后，与灵巧一同过来的嬷嬷们，放下她们手里的小炉子、一坛子白米、一筐炭和一篮子鸡蛋。晓璐看着这些东西，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微笑，“劳烦灵巧姐姐，代我向老夫人请安，我一定不辜负老夫人的美意，这几天就在屋里养着。”

灵巧仔细打量着晓璐，晓璐从鬼门关走过一趟，又病了一场，变得通透聪明了，如果能早点清醒明白过来，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安分的过日子，又有老夫人在，在府里站稳脚跟是绰绰有余的，偏就不安生。

灵巧收回思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小丫鬟，说道:“这是上个月的月例银子，嘴馋的时候，买些个零嘴，打发打发时日，辞行的话，老夫人说就当没听过。”

晓璐思量了一下，对灵巧说道:“在池塘的水中，我见到了哥哥，哥哥向上托起我，不让我再往下沉，是他要我回家的，他叫我回家去祭拜故去的父母，长兄如父，我要听从长兄的安排。”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为了活命，也为了不做大少爷的妾。

李老夫人信佛，必然相信因果轮回，晓璐知道这么说，李老夫人一定会慎重思量，放晓璐走的。

果然，李老夫人身边得用的灵巧听了晓璐的话，未作停留，领着嬷嬷们走了。回到荣养院，灵巧将晓璐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冥思了半晌，叫来了老管家，老管家拿着李老夫人的帖子去了威远镖局的东家肖家。

“送佛送到西，就当给乖孙积攒福报吧，以后呀，就靠她自己了。”李老夫人呢喃地说着，灵巧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给老夫人捶一捶腿。

一会儿之后，李老夫人低声吩咐灵巧，“今晚，池塘边没有人的时候，你去点两柱香，看着香烧完了，收拾干净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