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家和过年耽搁了一下,郭正州这才把郭敏从樊城接了回来,他不仅给郭敏赎了身,还给知道郭敏身份的芳若也赎了身,带回来给大哥处置。芳若是郭敏在万花楼里认识的姐妹,两人的关系亲如姐妹。
郭正州带去樊城的六百两银子和他自己私下里带去的一百两应急的银子都不够为她们两人赎身,不仅当掉了他束发用的簪子和玉冠,身上的禁步,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和马车,最后还把一身衣裳都给当了,换成了粗布衣裳,这才凑够了银子,这也是万花楼的老鸨看他身上实在没东西可当了,才放行的。他雇了一辆马车带着郭敏和芳若回的京城,到了家才有钱付马车钱,他还没这般落魄过。
原本他是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为她们赎身的,偏偏郭敏没有看懂他的暗示,急不可耐的暴露了他是郭敏叔父的身份。郭敏还不是怕他不为她赎身,好笑了,他来樊城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来为她赎身的嘛。老鸨知道了他的身份,狠狠的向他要价,郭敏和芳若都不是万花楼的花魁,一人两百两,两人一共四百两顶天了,大嫂卖掉郭敏时才得了十两银子呢。
亏得提前分家了,他在樊城花掉的银子,回来后大哥补给他,不然多花的银票还要他自己垫上呢。
“爹,你怎么才接女儿回家呀,女儿好苦呀,好几次都想自尽一了百了,可是女儿在死之前想见爹爹一面呀。”郭敏放声痛哭,涕泪横流,眼泪糊了她脸上的妆容。
郭正州在一旁心想,那郭敏你怎就不自尽呢,自尽该多好呀,他就不用去樊城了。这一趟去樊城,丢尽了他的老脸,这趟出门他一个人偷偷的走,然后落魄的回来,心酸呀,郁闷,拿了银子他就走,再也不踏进大哥家的家门。
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郭正平看到女儿伤心的模样,他也跟着伤心,可是一想到没了清白和名节的女儿,他的心又硬起来了,眼神阴冷。
“敏儿,回来就好,京城里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往,芳若是怎么回事?”郭正平佯装关心道。
“爹,芳若是女儿认识的好姐妹,如果没有她,女儿早就死了。”她和芳若一起被卖到万花楼,她们两人相互打气互相支撑的走了过来,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好友,芳若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更是对她多加照顾,有了机会脱身,她自然要帮芳若一起脱身呀。
郭正平内心在滴血呀,为你们两人赎身花了一千两银子,以前的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今时不同往日,家里没钱了呀。
“爹,都是母亲,她把女儿赶出家门,又把女儿卖到万花楼,你要为女儿做主呀。”郭敏继续哭诉道,她恨透了母亲。
“嗯,爹会给做主的,不过你要去劝你大哥回家,如果你大哥回家了,爹不仅会给你做主,还会给你说门好亲事,再给你准备一副嫁妆。”
郭敏听后眼前一亮,停止了哭泣,想了想后道:“爹,你先给女儿做主,女儿再去荆州找大哥回来。”
郭敏在万花楼呆了几年,经过现实的毒打,不再是能被人轻易糊弄的单纯小姑娘,她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好,你要爹爹怎么给你做主?”郭正平铁了一颗心,只要何啸天能回家,一切都好说。
“休了母亲!”郭敏咬牙切齿道,不仅要休了她,还要把她卖去青楼,让她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但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这也是她带芳若回来的原因之一,芳若的主意比她多,一定可以想到稳妥的办法把母亲送去青楼的。
“好。”郭正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就算现在不答应女儿,等大儿子何啸天回来后,何啸天也会让他休了表妹的,不如现在就休了她,安抚好女儿,后头的事才好办。
郭敏高兴的回到房间,悄悄的与芳若商量她要将母亲送去青楼的想法:“你说应该怎么做,才不会被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芳若眼珠子转了转,道:“不用我们自个动手,你有个弟弟,他看到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只要你能促成我和他的亲事,我让他下手,也就不用我们自个动手了,以后就是被人发现了,也是你的弟弟,她的亲儿子干的,不会怪到我们的头上。”
芳若虽不是万花楼的头牌,但她的美貌更胜郭敏一筹,所以才能在万花楼里护着郭敏,之所以她会护着郭敏,也是因为有一次她无意听到郭敏做噩梦时说出了她的身份。之后她有意接近郭敏,帮助郭敏,成了郭敏的好姐妹,从郭敏的口中证实了郭敏是兵部尚书的嫡女。之后她更是对郭敏关怀备至,因为她知道,郭敏是她离开万花楼的唯一希望。
出了万花楼还不够,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纸醉金迷的京城很难生存,更遑论过得好了。
而她要郭敏促成她与郭敏的弟弟郭孝玉的亲事,也是想和郭家牢牢的绑在一起。待她成了郭敏的弟媳之后,她们才算是一家人,她不仅生存下去有了保障,且不会因为她知道郭敏的秘密而被灭口。
她也想找个更好的,可是郭家的成年男子,除了郭孝玉,就是躺在床上的郭正平,郭正平以后能不能起床还说不定,她当然要选年轻的且还没成亲的郭孝玉了。
“一言为定。”而郭敏能这么爽快的答应芳若,也是因为她想在娘家安一个自己人,以后她出嫁了随时可以回娘,并能第一时间知道娘家的事,且最为重要的是她需要娘家的帮衬才能在夫家立足,没有比芳若更合适的人了。
两人一拍即合,郭敏去找她爹,芳若去花园找郭孝玉,刚才她在花园里被郭孝玉堵住了去路,才让她注意到了郭孝玉的,年轻不知事的毛头小子,哪里经得起她的勾引和挑拨。
“表哥,你不能休了我,我给你生了儿子,也给母亲守了三年的孝。”郭敏贴着门缝听到爹爹的房间里传出了母亲的哀求声,她内心无比的欢愉。
“你拿着休书先回娘家,等何啸天回家后,我再去接你回来。”郭正平安抚郭大太太,先把郭大太太赶走,以后的事以后再看。
“不行,到时你不去接我回来,我该怎么办?当初是你让我赶走他们兄妹两人的,所以我不敢让郭敏回家的,只能把她卖去青楼了,你不能把错都归在我一身上,你也有错。”郭大太太哭道,房门外的郭敏心中一紧,死死握住自己的双拳,让自己不要发出一点的声响,她慢慢的挪着步子小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伤心的哭出了声。以前大哥说的对,她不应该回来的,可都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她除了靠父亲,还能靠谁呢?她必须马上把大哥找回来。
从花园回来的芳若踏进房门,郭敏立刻擦干眼泪,关切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芳若点点头道,“只等你了。”郭孝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有她出手,岂能哄不好?
“好,送她去青楼前,需先把她毒哑。”郭敏恶狠狠道,芳若秒懂,从腰带里掏出一小包药粉,伸到郭敏的面前,郭敏看了后惊讶道:“你怎么带出来的?”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不止这个,我还有这个呢。”芳若又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药包。
郭敏大惊道:“合欢散!”
“嘘,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