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许沐徐去到操场，一眼就见到远处乒乓球桌旁的路晋。他今天没有踢球诶。“嗨，许沐徐，我们去打乒乓球吧。”

是李佳白，她拿着两个乒乓球拍，在不远处招手，“刚在体育室借的，正要去找你呢”。“嗯嗯，我打”，迎上去，拿了球拍，就是去那边打乒乓球了。路晋在和方洛打，姜沁相和几个女生坐在远方的长椅上吃薯片，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沐徐，来，发球”，她们的球桌和路晋的空了一个，其实许沐徐的乒乓球打得不好，她对体育类的项目都不是很擅长。一句话来说，就是反应迟钝，四肢不发达。所以在和李佳白打球的短暂时间里，她持续性地在捡球。“哎，我捡烦了，不想打了，李佳白。”

“我也不想打了”李佳白一脸无奈，“三年了，你的球技没有一点长进，你真的好意思吗？”

“算了算了，许沐徐，我们去聊天吧。”

李佳白把拍子拿好，过来挽许沐徐的手，“先去还球拍，然后去那边的长椅边”。“为什么去那边的长椅啊”“那里安静啊，又有太阳，大冬天的，晒晒太阳。”

还了球拍，去到长椅上坐好。“这里好好诶，竟然没有什么人来。”

“现在上体育课的也没几个班啊”李佳白突然笑了，“你看周围的树，是什么树?”看一眼四周，是高大的乔木，宽阔的树叶，四季常青。“是香樟。”

“嗯嗯，那边开花的，是夹竹桃。还有石楠树，那边种着一排呐。”

李佳白摘下自己的围巾，这是上午的第三节课，太阳晒着不免就有些热了，“除此之外，校园里到处都种着桂花树，秋天的时候，远远的，就有桂花香。”

“——这个我倒是知道，我最喜欢学校里的桂花树了，很好闻，真的很香。”

许沐徐拿过李佳白的围巾，环顾四周，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倒真的不知道，学校里种着这么多的树。现在一说起，才觉得校园真的很清幽，深绿浅绿的光影，也很美。“你这个围巾是我送你那条吧”“围巾是的。我刚刚讲到树，你就不问问这些树的来历吗？”

“笑死了，什么来历啊”。李佳白了她一眼，“这些树，听说二十年前都还是没有的，后来换了校长，一卡车一卡车拉过来的。”

顿了顿，“就是我们现在的校长哦”。“我们校长才五十多岁吧，他在这里当了二十多年校长了吗？”

“你这什么问题，他当得很好啊，就一直当了。听说他三十多岁就当我们学校的校长了。他老婆之前还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呢。”

“哪个班的啊？”

“现在不教了，她出了车祸，不能走路，只能坐轮椅。”

“诶？出车祸了吗？”

“你别卷我围巾行不？”

李佳白把围巾拿回去，“我还是围着吧”，“我们校长不是叫李哲韬吗，他31岁就当校长了。那个英语老师叫蒋浙鸣，两个人青梅竹马，听说他们两个都是北河一中出去的，高材生。后来蒋老师出了车祸，到了后面就只能坐轮椅了”“嗯嗯，但是这和树有什么关系啊”“蒋老师很喜欢树吧，听说。她属于那种很热爱大自然的人，我们校长经常推着轮椅带着她在校园里漫步。”

“真好啊，没想到校长是这么好的人。”

“你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啊。这不是浪漫吗？跟人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我很少……反正就是很浪漫……”“你除了读书哪方面都要人教。不过也正是因为校长的原因，我们学校都是不打压学生谈恋爱的，我感觉真的很自由。”

“我们学校不打压学生谈恋爱吗?”许沐徐笑了，“这样吗，我一直都不知道诶。”

“你知道也很奇怪啊”李佳白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许沐徐，“你还不是整天读书，我坐你后面，都很少看你聊天，怕你读书读傻了都”。许沐徐这下笑得很腼腆，靠着长椅，看天空，“天空真近，不是说，冬天的天是高远的吗？”

“我不知道诶，这个天，挺高远的吧。”

“高远吗？”

“高远啊。”

流云很少，因为是冬天，日光不晒，因为是冬天。“对了，我听说姜沁相和方洛是一对，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我同桌和我讲的。诶，对了，你是不是喜欢路晋啊。”

许沐徐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啊？”

“我猜的啊，不明显吗？你下课的时候，经常傻傻看着他。”

李佳白一脸云淡风轻，但是许沐徐整个一副要哭的脸，“我的天啊，班上还有谁知道啊，我完了。”

“不是，你真喜欢他啊。他和你一点都不搭啊。”

“还好吧，我不知道。”

许沐徐这回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了，“我觉得他声音挺好听的”，想了想，又说，“我们两真的不搭吗？”

“不”，李佳白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搭”。“为什么啊？我有那么差吗？”

“你很好啊。他谈过很多段恋爱你知道不，听说他初中因为女生的事，还被人追着打。”

“他谈过很多段恋爱吗？”

如果许沐徐有一对长长的兔耳朵，那么它们现在一定是耷拉下来的。心里突如其来郁结的，是失望吗？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天空那样，他好现实，好早熟。和我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干嘛啊，没事吧，但是可能是年轻吧，他后来不是都分了吗？”

许沐徐整个脸，苍白的，李佳白都有点慌了，没有见过许沐徐这个样子啊，“他人挺好的，我看他和方洛、姜沁相都玩得挺好的吧，没事没事。”

但是年少时，就是这样，一瞬间兴起，一瞬间再落寞下去。向往的浪漫，落魄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