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染香坊。染香坊经营布匹、丝、绢、锦、胭脂、刺绣等物。胭脂品种繁多,有金花燕支、玉簪粉、珍珠粉等等,也有那名贵的画眉“螺子黛”。当然,买一个梳妆匣,里面假发、梳篦、毛刷和胭脂粉等等这些都有。刺绣花样更多,有龙纹、斗兽纹、鱼鸟纹、玉佩纹、花卉纹等等,每一样绣品都能保证有晕染的效果。染香坊几乎是星源帝国垄断似的产业,所得的利润七成姓龙,三成姓方。后花园名曰“淡淡笑如云”。碎花石的小路,青青的草坪修剪得如同一张绿毯。青砖璃瓦墙边种着金镶玉竹,靠里边一点,就是几棵小叶榕的景树。一棵树的树枝上挂着鸟笼,鸟笼里有一只鹦鹉。鹦鹉有名字,叫“小蓝”,另有绰号叫“戏精”。园子正当中是古色古香的凉亭。亭中有大理石的圆桌,大理石的圆凳,凳子上放有软绵刺绣坐垫。桌上是名曰“思亭”的茶壶,“小雨”的茶盏。亭里的石凳上坐着一人,她叫方如云,是染香坊的老板,也是这座占地三亩大院的主人。流苏的发髻,白色的抹胸,淡蓝色的绣花褙子,外层穿合档浅蓝暗花裤,内层是白色的开档裤,脚下穿着软底绣有牡丹花的布鞋。方如云喜欢这样穿着,她不服老。尽管她已一百多岁,但只依稀能看见浅浅的抬头纹。用“陈圆圆”三个字形容她的美不为过。(只为通俗易懂,也省去一百多字的面部描写。)她右手拿着的扇子叫“碧海琉璃扇”。折扇展开的过程,象征一个人心胸博大,寓意一个人海纳百川的胸怀。折扇合拢的过程,寓意包容共济。折扇辐射开去的形状,寓意着发扬。此扇属极品兵器,通灵性,它象征着一个人的身份,代表着一个人的实力。相传“碧海琉璃扇”是由一个九级炼金师、一个九级锻匠师、一个九级巧匠师合力打造而成,至于为何会落到方如云手上,却不得而知。扇子未展开,而方如云的左手一根指头轻轻拨弄着茶盏,眼睛看着茶水静静的发呆。她好像有心事,又好像在想着某个人,也许……。眉动间,就听见“小蓝”拍着翅膀喊:“云姐姐!有刺客!有刺客!……”就见,一团紫影由远而近,瞬间落在了凉亭里。但见此人,紫袍、银髯白发,满脸的皱纹,双眼炯炯有神。很特别的是,他的腰间也系有两个和骆婉然一模一样的袋子。此人一落地,也不说话,也不施礼,手掌一拍石桌,茶盏中的茶水立刻溅起。他随手那么一挥,溅起的茶水像是被施了法似的,凝结成一颗似帝王翡翠的珠子飞向鸟笼。珠子在飞旋的过程几经扭曲,但却是不散开。方如云眼角一挑,心念间,手中的“碧海琉璃扇”在珠子飞出的一刹那,五指微微松弛,它就跳动着展开。扇子飞旋出一道碧蓝的光影,在半途中就将珠子拦下。珠子碰不着扇子,但却是因它而止。扇子又绕着凉亭飞了半圈,写意般的回到了方如云的手上。珠子落地,滴答的一下,湿了一两片小绿草。扇子轻摇,红唇轻启:“骆老头,你不在翠云山呆着,来我这撒什么野?”
人未回答,一声啪哒响,传来“小蓝”的声音:“呃……呃……我中招了,我命休矣!”
就见“小蓝”全身僵硬状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骆丹成狠瞪了它一眼道:“还真是戏精,演得比人还要好。”
方如云眉头皱了皱,轻责一句:“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它较什么劲?”
骆丹成哼的一声说:“我才不跟它较劲,我是找你有急事。”
方如云“嗯――”的一声,甚感诧异,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会有什么急事?她不问,反而说:“小事别找我,大事找镇抚司。”
骆丹成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对啊!我孙女又跑出去了,当然来找你。”
方如云轻摇扇子不紧不慢,“哦”的一声停顿了一下,才微笑着问:“婉然这小妮子又不在这里,找我有什么用?”
骆丹成嘿嘿两声,毫不拐弯抹角的直言:“你女儿要出去办差,我想叫她顺便找找婉然。”
方如云将扇子一合,心道:“这老头消息可真灵通,镇扶司派雨婷出去办差的事都知道得这么快。”
都是交情深厚的朋友,不帮就薄了人的面子,方如云遂说:“你去洁竹居看看,她也许在她父亲那。”
骆丹成听罢顿喜,一声“打扰”,箭步出亭,再一个旋身而起,飞过那景树,待出墙时甩袖刮出一道劲风,打向那树枝,再乘风而去。鸟笼被风吹得不住的摇晃,鸟儿在笼里不停的滚来滚去,气得它发起混来开骂:“死糟老头!偷袭算什么好汉?……”郁郁葱葱的竹林,清风微拂,竹涛牵舞,竹香沁心。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一间竹屋。屋外,一根晾衣服的竹子上有只鹦鹉,它正在修饰自己的羽毛。屋内布置极为简洁,简洁中又不乏大方。一件蓑衣,一顶草帽,一把古剑挂墙上。古剑名曰“忘情”,剑鞘、剑格、剑首黝黑,剑柄蟒皮裹缠。“忘情”乃极品兵器,长四尺五寸,重三斤八两,是萧鸿成赖以成名的兵刃。屋中一张素色的木桌,桌上是象棋盘,两人对坐,棋局正杀到一半。萧鸿成,国字脸,银发,八字胡,穿灰袍,是红方。博学师鲁时文,“由”字脸,银发,小山羊胡,穿锦袍,是黑方。鲁时文的后衣领总是斜插他那把戒尺。戒尺名曰“无量”,乃上品兵器,长两尺三寸,紫檀似的颜色,一面写有“量罚”二字,一面写有“无上”二字。只见鲁时文跳马吃炮喊一声“将”,萧鸿成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认输不?”
鲁时文得意的问。萧鸿成皱眉不语,在心动之间,脸露喜色,目光遂注视门外。“别耍……”“赖”字未出口,鲁时文顿醒悟,扭头回看。屋外鹦鹉叫了起来:“有客来访!……”但听一句“小云好乖”,骆丹成已进到了屋里。这是悔局的好机会,萧鸿成离坐而起,展颜笑迎:“稀客!稀客!什么风把骆老弟吹来了?”
见得萧鸿成这番举动,骆丹成心里琢磨:“这老哥什么时候变了脾气了?”
他拱手回礼间,向桌上瞄了一眼,又见鲁时文怪怪的表情,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看这局又是谁要输了?”
骆丹成说着,人就往桌子靠近,却未料,萧鸿成老脸一拉,伸手拦阻,恼道:“坐一边去,有什么好看的?”
这才是萧神本来的脾气嘛!好久没活动筋骨,骆丹成有心切磋切磋,遂耍一个机灵,整个人一个逆旋,从鲁时文身后向另边绕。萧鸿成“啧”的一声,整个人就往上动。虽是后发,但残影半圈后,却是和骆丹成同时相遇。有心悔局,哪能不出手。萧鸿成招呼不打,单掌就击出。虽是切磋,骆丹成也不敢轻视,他提上三成功力单掌迎上。“嘭”的一声响,内劲相撞,激荡四周,棋盘上的棋子跳了起来。想耍赖!鲁时文一个白眼,扶袖棋盘过,棋子又乖乖的落回棋盘上。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萧鸿成不动声色间,左掌击前,右掌一股内力向桌底掀。骆丹成第一掌就吃了一点小亏,哪有心情告知鲁时文,他用上五层功力再次迎击。“嘭!嘭!”
一声炸响,一声闷响。内劲更盛,气流翻滚,整个屋子咯吱咯吱作响。骆丹成退的时候,棋盘和桌子都飞了起来,凳子啪啪啪的撞在墙上……。“你们要拆房子啊?”
鲁时文喊着就飞起,一手抓棋盘,一手却只能护住那颗“马”,双脚用巧劲,踩着桌子四平八稳的落下。“骆兄,联手打他!”
鲁时文说得快,出腿更快,连续的双脚飞踢萧鸿成。骆丹成“好的”一声,竟是两手攥拳,呼呼生风般的猛攻数拳。两人夹攻之下,萧鸿成毫无惧色,两股内力涌起,两袖左右卷出,立时有“吼吼”的兽音。鲁时文顿时觉得踢在了一堵墙上,“唷”的暗叫不好,急忙旋身后退。骆丹成更不好过,每一拳都跟内劲硬接触,直震得他连连后退,张嘴就喊:“停!停!……”萧鸿成这才收力,并负手哈哈哈朗声而笑。猛然一阵“嘎吱!嘎吱!……”声响,摇晃的屋子似乎要散架的节奏。萧鸿成惊愕的赶紧把嘴闭上。鲁时文和骆丹成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竹屋会因此而塌下来。……片刻之后,整个屋子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