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夜晚,燕云柳已经能够顺利翻译出孙子兵法中的绝大多数单字与断句——这对于从前什么都不会的她来讲,已经是非常伟大和长足的进步了,为了犒劳自己辛辛苦苦的小先生越昭然,燕云柳还把自己珍藏很久的一坛子桂花酿从自己小院儿的树底下给抠了出来。“我娘说了,这女儿出嫁的时候都得带上一坛子亲手埋葬的女儿红做嫁妆,可当年埋酒那会儿,我爹不爱喝女儿红,就只好埋了东门三街的桂花酿,可贵啦——”当燕云柳献宝一般把自己的出嫁酒拿出来递给越昭然的时候,越昭然着实吓了一跳,深感这将门虎女的威风凛凛,连自己一个彻骨男儿都得退避三舍、礼让三分。虽然这燕云柳也没把自己的出嫁酒正经保存着当个宝贝,但好歹也是有个由头的,现下两人虽有了一回莫名其妙的‘夫妻之实’,但好歹面上还是假扮夫妻,自己身为男人怎么好动人家的‘嫁妆’呢?所以越昭然只好再三推拒,表示自己真的受不起如此大礼。“燕云柳,你真的客气了,我,我不喝酒。”
经过几天的学习交流,这越昭然确实是看见了燕云柳的另一面:就是燕云柳‘伟岸’的身材气度之下,其实包藏着一颗少女一般柔弱的内心…至于为什么有了这种发现?那建议你应该去问问这几天学习的深夜里被燕云柳哭湿的那些无辜手绢们…有的已经宣告报废,有的现在还晾晒在小院的架子上头,随风轻摆着希望早点晒干重回岗位呢!所以越昭然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的太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害到了这位‘少女’的内心,又要连累不少的手帕跟着遭殃,再说了,这手帕又小又精致,难洗的很,燕云柳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哭下去,自己洗手帕都洗不过来了!“不喝酒?”
燕云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你回门那天……”没喝多啊?这几个字儿还被堵在嗓子眼儿没来得及开口,越昭然就慌乱地拿出了今天的书籍,往燕云柳眼前一摊,截断了燕云柳的话音。“好了好了,读书吧,你不是说明天玉先生要检查你背捭阖篇一嘛,你就不想让他惊艳一把?快快快,快念书!”
越昭然略显不耐烦地敲了敲书页提醒道,燕云柳呆呆地低下了头,心里却不停腹诽:怎么最近自己一说到点儿什么,这个越昭然就紧赶慢赶地用什么读书写字的借口来怼自己呢?不过,留给燕云柳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背过鬼谷子那个老头的捭阖一的话,明天自己的脑袋恐怕就要被玉先生给敲的透过去了!所以,来不及多想,燕云柳便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书海之中,遨游徜徉,自由飞翔……“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燕云柳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念念叨叨,在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之后,终于能够顺利地将这句话给念完整了,再看看一边的越昭然,居然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喂!”
越昭然偷偷睡觉被燕云柳抓了个现行,自然不能轻饶,抬手就给了越昭然头顶一个大大的爆栗!疼的越昭然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难过的捂着自己头顶被打的地方,委屈道,“你干嘛啊你个泼妇!”
“你睡什么觉啊!难道是我背的太难听了吗!”
说不说的,燕云柳自从读书以来,可是变得越来越敏感了——虽然她念的也确实不怎么好听,可是,也没有难听到让越昭然自动阖眸睡觉吧!所以说这样的指控,倒是确确实实冤屈了越昭然的。望着燕云柳满脸的不开心,越昭然却又堆起了一张脸的笑容,出言哄了两句,“你瞧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是因为你念的不好听而睡觉的呢,我这是因为你念的太过好听,甚至给了我家的感觉,让我温馨、让我安慰,这才放下戒备,呼呼大睡的……”说实话,这等花言巧语落在越昭然自己的耳朵里,都令人难以信服,可偏偏,被鬼谷子蒙蔽了心智的燕云柳嘿,她还真!就!信!了!如果多年后燕云柳有幸回忆起今天的场景,一定会在心中感叹自己的愚笨,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不过越昭然也并没有担心的那么久远,毕竟凭着燕云柳的这种等级的记性,别说多年以后,可能三天之后就会把今天的越昭然说了什么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两人没再扯别的闲话,而是对着鬼谷子一顿‘啃咬’,终于在天光熹微之时成功将文章和翻译灌输进了燕云柳那轻易不会打开的脑子里头,越昭然也终于能够盯着乌漆嘛黑的熊猫同款眼圈钻进了久违的被窝。可是相比之下的燕云柳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在不远处的小院教室里头,还有一个史上最为严厉的先生在等候着她,等候着她和她的鬼谷子。经过了一夜的突击训练,今天的燕云柳明显脚步轻快、步伐轻盈,每走一步都透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嚣张,这种嚣张落在了玉先生的眼睛里面,就**裸地变成了令人发指的挑衅,当然,对着这种莫须有的挑衅,玉先生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今天背不下捭阖第一,你就留堂三天,不要想着回去吃东吃西了。”
玉先生将手往身后一背,终于对着燕云柳发出了最后警告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