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规矩就是别在自己跪在蒲团上的时候跟身边的漂亮姑娘搭讪。”

说完，就自顾自敛着裙子站了起来。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够将燕云柳给点醒，不料身旁却传来了燕云柳更加诚挚的问话，“漂亮姑娘？在哪在哪？指给我看看……”……直到这时候，越昭然才知道燕云柳是不会说谎话的——只是她的真话听起来都跟谎话一样低能罢了。要真到了燕云柳开口撒谎的时候，说不定也是反其道而行之的高能开挂现场。为了避免燕云柳真的奔着那根本近在眼前的‘漂亮姑娘’而去一路寻觅，越昭然抬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牢牢靠靠的将人‘绑’在了自己的身边，不料燕云柳对越昭然这种莫名其妙的护犊子行为感到十分不齿，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开口说道，“朋友，咱们又不是真夫妻，你没必要为了避免我出轨就这么使劲儿的拽我的小手腕子吧！”

越昭然咧嘴假笑的同时，悄悄抬脚照着燕云柳的脚狠狠踩了下去……“阿弥陀佛——”一脚下去，药到病除，神清气爽，不服再踩。越昭然抬手在前襟抚顺了气儿，口中念一句阿弥陀佛，便状若无事一般拉着燕云柳走到了高僧身侧。燕云柳痛不能喊，有苦难言，只得生生忍了下来，以至于在后续的求佛过程中，越昭然似乎才是燕云柳眼中心中的那个金身塑像——其双眼之中的全数悲愤与祈祷，统统交付给了他，无一例外。两人在越昭然的主导下为燕夫人与燕将军求好了一双平安符，也就算是完成了今日份的出差任务，与主持告别之后，便可以下山打道回府了。越昭然与燕云柳并肩而行，一壁捏了捏手中的平安符，一壁问道，“你如此不诚心，就不怕这平安符保不了燕将军的平安？”

“呸呸呸，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燕云柳眉头一皱，两手飞速抢过了越昭然手中的平安符，一壁放在心口，念念叨叨，“小平安小平安，千万别听这个丑女人瞎说——小爷我求你的心，是至、诚、至、性…可没有旁骛的哦！”

念叨完，便见燕云柳将平安符塞到了胸口的衣服里头，这才摸摸自个儿的一头秀发，朝着越昭然说道，“大不了再花钱给我老爹打个新的护心镜呗——上阵杀敌我没经验难道你有？哼！”

越昭然哭笑不得，只不再多言，便跟着燕云柳一路去了。回到马车停留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微微染上了傍晚的昏黄，许秋月人影不见，听人说是扛不住冷回车里昏昏欲睡了——燕云柳便吩咐不许打扰，又喊了越昭然与自己同乘一骑，不要再去触许秋月的眉头。浸润了一整天的佛门香灰，越昭然也想让晚风吹吹自己身上这股子不太纯正的佛家子弟气息，便也欣然应允，未有多言。一路还算通畅，直到到了分回燕越两府的分叉口，越昭然才面露难色：“你要带着这轰轰烈烈的一行人随我回去？我瞧着，还是我自己招呼一辆马车回越府罢……”越昭然说完，刚要翻身下马，却被燕云柳给摁住了。“上一会你自己回越府，这整个京城可都知道燕云非家暴了——你还想再叫皇帝痛骂一回么。”

燕云柳说完，便在马上微微转了半边身子，吩咐随行的小厮先将许秋月送回燕府去，自己则折了路线去送越昭然。越昭然知道拗不过燕云柳，便不再分辨其他，任由燕云柳驾马带自己而去，直奔越府大门。在越府门前，燕云柳没有多加停留便果断离去，望着她马上的背影，越昭然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与隐忧——虽然说燕云柳此去的方向是自己家而非虎穴龙潭，可这种潜藏在心中的记挂，还是令越昭然些许生了几分不知所措。停马勒缰，燕云柳胯下小马仰天嘶鸣一声，长吁一口气，只见女儿翻身下马，步子轻快，面上神色却有几分严整肃穆。“少爷——夫人叫您去，还有…少夫人……”小厮过来传了令，燕云柳便轻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转而将手中马鞭一丢，径自往燕夫人那边去了。厢房之中，未有其他人在，甚至于玲珑都未曾出面，只有燕夫人一个人坐在厢房正中，身侧小几上摆着的香炉里，袅袅燃着几缕青烟，透出几分苏合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还含混不清的带着几分薄荷脑油的味道。“娘。”

燕云柳面色无波，声音也多得坦荡，只是眸光低着，未曾直接看向燕夫人，此刻燕夫人端坐主位，手中捧了一杯君山银针，徐徐饮下小半盏，才冷冷抬了眸光，“越嫣然呢？”

“越府有事，半路将人送了回去——这才迟来，请母亲不要怪罪。”

燕府之中，少有这样‘母慈子孝’的场景，而这种场景也果然未曾多加停留，只听得燕夫人喉间荡了一声冷哼，啪的一声便将手中茶杯搁回小几之上，冷冷朝着燕云柳说道，“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