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送走了忧心忡忡的越昭然,翠翘肩膀上头也仿佛莫名添上了千斤重担,恨不能一刻不停的守在家中,免得到头来出了什么差错,责任全都推在自己的身上。为了履行自己在越昭然临走之前许下的承诺,翠翘是确确实实不曾挪动开自己的玉足贵步,整个人仿佛被人用大力浇粘在了房间的椅子上面,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以至于就连晚上传膳的时候,翠翘都不曾松口去用一用。到底是几个跟惯了翠翘的小丫头们有几分良心,忙不迭将东西装了食盒给翠翘送过来,这才让翠翘免于饿肚子的凄凉下场。……“我说姐姐,你怎么忙的这样,连饭也不去吃了…也没见……”小丫头一句话没说完,就默默收了声,虽然自己的一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也没有瞧见这房中有什么非得现在完成不可的活计,甚至于不能离人的东西都没看见,但是她还是在心里与自己说:相信翠翘姐姐,只要是她做的决定,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大抵这就是一种被唤作‘迷妹’的人群的特质,很多方面很多时候看来,还是挺……令人意想不到的。……果真停下这话后头的问句是有道理也正确的,毕竟正在吃饭的翠翘一听前半句,就愤愤不平的搁下了手中的碗筷,一壁义正言辞的对着那丫头说道,“你这个小丫头,能懂什么呢?我留下,当然有我留下的道理,要是能随便什么人都知道的话,那这儿还有我留下的必要么?你也不见少夫人平日里若是参加个什么宴会,哪次不是带我去的,可见这回是有更要紧的事儿,你也不要在这里过多的停留,待我用完了膳,拿上拿出去送到小厨房!”
翠翘一壁自顾自的说完,一壁又往嘴巴里头塞了一口饭,半晌才又听那丫头颤巍巍接了一句,“是,奴婢明白了。”
到了这会儿,翠翘才分外‘满意’的对着那丫头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多做事少说话,跟着咱们主子,还愁没你的好日子过不成?”
“是,跟着翠翘姐姐,奴婢是什么都不必害怕的!”
说到底也是那小丫头懂事会说话儿,三言两语就把翠翘给哄的挺高兴起来,还一边抬手拍了拍那丫头的肩膀,继而才又缓缓说道,“你这话说的我高兴,今儿就早放你半天的假如何?我知道…你那相好的小哥哥准又来等你了,今儿不是二十三么?”
得知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那丫头登时羞的小脸通红起来,一壁还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姐姐您说的是哪里话,奴婢并没有那些事儿的……”“哎哟,你还同我装起傻来了?你就不知道,每个月二十三你为什么都能顺利与他见面?还不是我同少夫人怜惜你们的关系……”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全然未曾注意到门口一直有人守着,暗中窥探着房间之中的动静儿,彼时不过化作一个黑影儿一般,一溜烟儿就看不真切了。……“你找我,是有事儿?”
云朵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她不曾料想的到,萃环那丫头如今竟然敢直接来许秋月的屋门前找自己——若是被人看见的话,恐怕以后行事都不会太方便的,于是云朵抬了抬手,有意将人拉到一边不太显眼的地方去。虽则如此,萃环倒是显得坦坦荡荡,并不太在意周围是否有人,“不碍事,少爷与少夫人去宫中赴宴了,如今房中只剩了一个翠翘,我在门口悄悄听了,倒是少夫人有意让她留下来的,说这屋中……有什么不能丢的宝贝。”
宝贝?这二字一出,云朵自然就全明白了,越嫣然此刻捏在手中的宝贝,还不就是自家主子最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么?又听说燕越二人今日去皇宫之中赴宴了,真正是千载难逢,动手的好机会。“当真?”
云朵稍一犹疑,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此好的机会,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既然如此,你也该将表姑娘吩咐给你的事情好好办一办了,我听闻,皇宫之中赴宴,可没有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打量着今夜,正是他们无人守着的时候呢,你要溜进去,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不得不说,为了在许秋月面前得脸争光,云朵也实在有些太着急了,以至于当下说话的时候,全然不曾掩盖自己内心的欲望——如此将自己最为真切的东西交给别人看,大抵是终会承受意想不到的后果的。“我正是为了这事儿来的……”相比起云朵来说,萃环对此事倒是显得更为淡定几分,大抵是因为这事儿若是被当场抓包,恐怕倒霉的只会有她一个人,所以万事都要显得小心再小心几分,由此看来,便也不曾生出如同云朵一般的那么多热情与期待了。况且要拿东西,哪有云朵三言两语所说的那么容易呢?“虽说少爷和少夫人今天都不在府上,但是少夫人却将府中最大的丫头翠翘给留了下来,我估计着,也是为了守着那东西的缘故……方才我从那边过来,听闻几个小丫头说,今日翠翘连吃饭的时候都未曾离了那屋子去,我如何有机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
云朵闻言,才堪堪眯了眯眼睛,大抵一思索之后,终究算是有了些许的打算,当下便与萃环抛去一个眼神道,“此事…确然有几分难,要动她,不算简单,还得烦请老夫人出面才行了……”“表姑娘请的动老夫人?”
萃环闻言便觉得不够靠谱,毕竟若非许秋月即将失了燕夫人之心,如何用得着如此着急忙慌的将东西给偷出来?所以这会儿听人说要请燕夫人出面帮着自己行事拿东西,饶是换了谁,都未必肯信的。“这便不是你该管的了,去候着吧,时间有限,一见她出来,就立刻去将东西取了,明不明白?”
两人未曾再有多言,便各自奔赴而去了。……彼时翠翘正坐在屋中百无聊赖——饭也吃完了,送饭的丫头也收拾着残羹冷炙退下去了,房间之中便又一次只剩下了翠翘一个人,说起来她也到底有几分烦恼了,只觉得这般困兽一样死守着不挪地方,实在太过局限了她的自由灵魂。“翠翘姐姐,翠翘姐姐——老夫人喊您去瞧瞧她的雀金裘呢,您快出来呀!”
雀金裘?翠翘稍有犹疑,还是看在燕夫人的面子上站了起来,往门边一站,才将来者所言一一听进了肚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