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生出这般的自信，但他更想要听见燕云柳自己给出这样肯定的回答——如果燕云柳愿意的话。他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强人所难之人，所以他警告自己，不要去做这般令人讨厌的事情，也不要用逼迫来换取某些问题的答案，可是这一刻，越昭然突然觉得，自己的原则显得太过隐忍，也太过难熬了。所以他近乎迫切的，想要知道燕云柳会如何作答。……一脸懵然的燕云柳眨了眨眼睛，忽而讷言，只能抿着唇角，很是畏惧的低了低头。万千沉默尽过，如同千帆来去之后，只余江波的净面春水。越昭然没有想到，他千辛万苦之后等来的，是燕云柳无辜的摇头。——没错，是摇头。“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也不知燕云柳是突然被搭上了哪根神经，低首便沉沉荡出了这么一句，摆明了是要将越昭然的脸打的啪啪作响嘛。因而一切风月情浓的气氛皆被一举打破，越昭然也不是那么迫切的想要拥有一个答案了。反正都是要被拒绝的——还不如拖延一二，说不准燕云柳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就回心转意，愿意实话实说了呢？虽然这一切不过是越昭然自己在做梦罢了，但是人活一世，总要有点不怎么靠谱的梦想做支撑的嘛，如是一来，才能活的更为轻松愉快一点不是么。“明明是你口不对心。”

越昭然轻声咳嗽了两下，而后才低首望着燕云柳，再次为自己正名道，“怎么就成了我自作多情？”

明明你方才的样子，就是一心一意为了我的嘛——越昭然强迫自己再度接受了这样的论调，并且下定决心，要‘咬定青山不放松’。不留神之间，燕云柳便抬手推开了仍旧站在自己身边的越昭然，很是大方的耸了耸肩，而后才说道，“你又不是我心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我是不是口心相对？”

……这话我没法接——越昭然在心里如是答应过之后，才又开口‘强词夺理’了一番道，“有些话，心里能藏，眼睛可藏不住，这么多天了，你不是满眼都写着——”一想到自己要大言不惭的进行一顿自我夸赞，越昭然就觉得一时语塞。“写什么了，我眼里写什么了？”

燕云柳却根本没有给越昭然留下任何反驳和犹豫的机会，几乎是整个人逼迫上来，反复揪着越昭然方才的一句话不放，“你倒是与我说说，我这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到底写了些啥啊？”

……果真孔圣人所言没有错——世上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越昭然被燕云柳逼迫的连连后退，一心只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阶段？怎么就从缠缠绵绵谈恋爱的氛围变成了剑拔弩张枕戈待旦呢……想不通啊，想不通。“我怕了你了，你眼里啥也没写，啥也没写行了吧？”

越昭然被人怼的无处可退，只好两手一抬，稍稍做出一副要抵抗燕云柳的姿态来，背后已然抵住了墙壁，恐怕也算得上是在劫难逃。“错！”

燕云柳脚尖一垫，而后便歪首望着越昭然，一双眼睛分外严谨认真的眨了眨，而后才伸出一指，在越昭然眼前点了点，接着便慢悠悠的说道，“我的眼里呢，如今是写了点东西的，只不过，不是你心里那点奇奇怪怪的小九九罢了！”

“那写了什么些什么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知道她说的都是些无稽之谈，可越昭然就是忍不住去好奇，去配合她的‘无理取闹’。“哼——”燕云柳一仰脖子，而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眼里写的，是杀意。”

……“你难道忘了？我和那个突厥女人，可是约了战的——我一定要让她输的心服口服，左右皇帝皇后还要把她留在皇宫里一段时间，早晚我得逮个机会，跟她决一死战，打她个屁滚尿流、落花流水！”

直到燕云柳说完，越昭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合着这丫头还揣着人家那一个巴掌的事儿，未曾放下呢啊？可是阿史那媛再怎么惹人讨厌，也是个突厥王女，太过冒犯的话，恐怕对于燕云柳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说，你不如还是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罢。”

越昭然用自认为非常中肯的语气说完，就引来了燕云柳特别不满的一声冷哼，“你到底站谁那边的啊！”

越昭然兀自摇头，一壁缓缓说道，“站我肯定是站你这边儿的，可是这架，我觉得不打也罢…省得你又吃亏。”

“我偏不服！”

眼看着燕云柳是铁了心要同那姑娘分出个胜负，越昭然再怎么苦心规劝也没有多少用处，只得叹息着说道，“过了今晚再说吧，小姑奶奶。”

“你——不许喜欢她。”

没头没脑的一句之后，燕云柳的唇，就软乎乎的落在了越昭然的侧颊，惊得越昭然很快红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