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韧想到的这个人,就是蔡廷干,好在蔡廷干住得也不远,就在荔枝大宾馆的楼上。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公韧敲了敲门,正好,蔡廷干正在屋里看书,他答应了一声:“请进——”
公韧推门进了屋里,看到蔡廷干的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放着一些书籍。当然公韧也就有话了:“蔡公,蔡公,没想到这么用功啊,今天刚忙完了谈判的事儿,还没有休息,就忙着学习的事了。”
“哪里,哪里,”蔡廷干谦虚地说,“不学习不行啊,正因为不学习,中国才被日本打败,中国的落后,我是深有体会呀!中国的军事工业,中国的武器装备,中国的军队素质,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呀!”
“可是最重要的你没有说出来,”公韧说,“人家日本、美英法西方国家是资本主义,而中国却是封建**国家,你说说,封建**国家能打败资本主义国家吗?蔡公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呀?”
蔡廷干点了点头说:“我看得都是一些机械呀,军事装备呀之类的书。公韧兄弟说得对呀!可是那些都是国家大事,我们平民老百姓一个,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能操得了心的。”
两人说着话,公韧的眼睛随便往桌子上扫了一眼,一张白纸上随便写了些帮助记忆之类的东西,有机械的重要索引,有重要的军事装备索引,还有些活上毙次之类的话。公韧翻了翻那些书,恭维的话儿又说上了:“要是都和蔡公一样,人人学习军事,人人学习机械,中国早就富强了,可是有许多人把大好的时间,都耗费在八股上,耗费在玄幻上,值不值呀?”蔡廷干笑了笑说:“那是他们的事儿,我管不着,可我却觉得时间不够用的,中国人再不学习,年轻人再不学习,和人家是越拉越远了。”
寒暄了这么一阵子,公韧也就谈开正题了:“目前的事情挺多呀,一旦两广独立,我想,清政府会大举进攻两广的,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呀?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蔡廷干笑了笑说:“那是李总督和刘大人该操心的事,和我们无关。不过我想,现在的慈禧北京都顾不过来,还有心管我们广东的事情呢!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两广才能独立。”
公韧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别看慈禧打洋鬼子打不过,不过对付我们广东,她老人家还是有的是办法的,军事进攻呀,政治收买呀,经济拉拢呀,或者来个釜底抽薪呀。再说广东也非铁板一块,清王朝好歹也统治了好几百年了,总还得维下几个人吧,外部一打,内部一捣乱,两广危矣!”
听了公韧的话,蔡廷干顿时紧张了起来,说:“照你这么说,两广独立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公韧又说:“不但两广独立挺难的,还有一个大事儿,就是广东靠着香港,要是大英帝国再插上一杠子,从背后捅一刀,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困难了。”蔡廷干一听更紧张了,说:“你是说香港的卜力呀,我看他是挺支持我们两广独立的,不会使什么坏的。”
公韧说道:“为人不图三分利,不起五更赶大集,我看卜力就没安什么好心。到时候,两广一独立,受到了清政府的压迫,就必然要钱要枪要粮,到时候不指望英国还指望谁呀?依靠英国久了,英国就成了两广的大老板了,到时候还不上账,英国把脸一翻,顺水推舟,一下子就把两广收去了。到时候,我们哭都来不及,倒成了出卖两广的罪魁祸了。”
蔡廷干一听更紧张了,说:“要你这么说,两广独立还是不要的好?”公韧叹息了一声说:“那也不全是,就看我们怎样运作了。”
公韧又看了看桌子上一堆字里头的那四个字,眉头一皱,说:“‘活上毙次’,这是对谁这么狠呀,是不是对孙先生呀?”蔡廷干赶紧一笑说:“哪里,哪里,不是李先生要保证孙先生的安全吗,哪能这样对待孙先生啊!”公韧又峰头一转说:“不是孙先生,那就是康有为了,听说刘大人对康有为的成见不小啊!上几个月的时候,韦金珊的一枪差点儿就把刘大人放挺了,刘大人能不记在心里吗?”
公韧的话太快了,蔡廷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想说“是的,”又感觉到不妥,赶紧收住话头说:“这……这……至于大人们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呢。再说,这活上毙次的话是我随便写在纸上的,哪里是什么电报啊!”
公韧笑了,说:“我说过是朝廷来的电报了吗?”
蔡廷干一想,确实话多有失,说冒了嘴了,可是话已说出,再掩饰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说:“你看我这张嘴,随便说的,随便说的。”
其实,公韧的一番试探,刺探出了清廷的一个惊天秘密,那就是1899年12月,慈禧命李鸿章署理两广总督,将刘学询“交李鸿章差遣委用”,目的之一是利用刘学询的活动能量,抓捕此时停留香港的康有为。李鸿章给刘学询下达的要求是“活上毙次”,即活口最好,打死也行。
刘学询本是广东绅士,省港澳都有人脉,又有钱雇用杀手眼线,对保皇党造成极大威胁。刘学询向李鸿章献策,想利用孙中山革命党的力量协助除康。这个事,梁启也猜到了几分,为此焦急万分,说“肥贼(李鸿章)、刘豚(刘学询)在粤颇增我辈之阻力,宜设法图之”,写信给在日本的罗普要求用尽一切办法除掉刘学询。4月份的时候,刘学询从澳门乘船回广州,刚一上岸就被韦金珊用手枪打中胸膛,差点儿玩完。
公韧看到对蔡廷干的试探已经完成,又聊了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给了孙文一封密电,上写:“据观察,所谓的孙李康大联合,两广独立,实属子无虚有,清廷的目的是刺杀康有为,活上毙次。如果李刘之辈载脏陷害我党也说不定,如果他们的阴谋成功,我和保皇党的联合更是不可能,希望先生早作准备。”
虽然孙李康的联合文件还没有签定,但是有关工作还在照常进行。第二天凌晨3点,在香港码头乘坐的“安澜”号炮艇上,蔡廷干给这些人照了相,以作纪念,刘学询当即点给了宫崎寅藏3万块钱。
说到为什么照相,聪明的看官们当然也能猜个明白,这就等于收条了,为即将成立的大联合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如果万一联合不成,那也好说,那是刘学询出的钱,与李鸿章无关。
宫崎催促刘学询说:“既然钱已到了一半,还是请刘先生督促李先生,尽早签定孙李康联合的有关文件。”刘学询说:“李先生正在考虑,等考虑好了,这个文件尽快签定。”话已经点到了,宫崎寅藏也就不好再催促了。
宫崎拿到了这3万块钱,欣喜万分,对公韧这些人说:“孙先生真是不容易啊,这些年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不但自己早已身无分文,就连孙眉和那些亲戚也早被掏空了。革命处处需要钱,处处需要经费,有了这3万块钱,可解决了大问题了,再有上那3万块钱,我们的日子更好过了。”
杨衢云说:“是啊,是啊,欠钱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对那些华侨来说,我们的工作再没有进展,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们了。有了这些钱,就别说下馆子了,我们总可以吃顿饱饭了吧!”公韧心里话:“这些钱也不是这么好花的,说不定钱里面就有倒丝钩,真把我们莫名其妙地钩了去也说不定呢!”
按照孙文的指示,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公韧一行迅赶往新加坡和康有为商讨联合的具体事项,香港留有杨衢云和李鸿章刘学询周旋。
新加坡港位于新加坡的新加坡岛南部沿海,西临马六甲海峡的东南侧,南临新加坡海峡的北侧,是亚太地区最大的转口港,又称狮城、星洲或星岛。这里空气湿润,气候宜人,使人感觉到十分舒服。宫崎寅藏知道马上就要见到康有为了,心里十分高兴,对公韧吹嘘道:“见了康先生,就等于到了家了,你知道我是康先生的什么人吗?”
“当然是救命恩人了,”公韧说。
“那是当然了,”每每说到这段历史,宫崎寅藏都感觉到分外自豪,“谁不知道,戊戌变法失败的时候,是我奉了孙先生的命令,保护着康有为先生坐着日本船河内丸从香港到了日本横滨。虽说是康有为经历了种种磨难,出北京到天津,下烟台到上海,终于在英国人的保护下,没有被清廷捕去,但是终归是由于我的努力,才使他最终到了日本,脱离了险境。”
“那么,此时此刻,康有为在做什么?”公韧又问。
“还用说么,”宫崎寅藏高兴地说,“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准备好了中国酒,炒好了中国菜,在等待着我坐到上坐呢,然后他给我满满地斟满了一杯酒说,恩人来了,让我们共同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新的合作,干——”学着喝酒的样子,一饮而尽。
内田良平、清藤幸七郎都笑了,公韧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救命恩人来了,最起码是来个大摆筵席,来个一醉方休,然后休息够了再谈合作的事儿。
不过,在港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康有为的踪影。宫崎寅藏说:“这个康有为,怎么还不来接我,待我一会儿见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罚他三杯。”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内田良平和清藤幸七郎也有点儿急了,不住地东瞧西看。宫崎寅藏又骂道:“这个康有为,太不像话了,不是三杯的问题,而是要罚他六杯酒。”公韧的心里也感觉到有点儿不大对劲儿,不得不仔细观察,这一观察就看出问题来了,一些像是警察的武装人员,正在悄悄地向这里逼近。
公韧对宫崎寅藏小声说:“我看不好,这些警察是不是对着我们来的,我们是不是赶紧躲一躲呀?”宫崎寅藏摇了摇头说:“不像呀,新加坡和大清国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新加坡是个自由港,它怎么会对我们动武呢?我们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儿。”
公韧又警告宫崎寅藏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躲他们远点儿好。”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地看到康有为来了,他还带着十几个人,个个身上像是带了武器。宫崎寅藏讥笑着说:“这个康有为,太小胆了,这是新加坡,又不是大清朝,还怕什么呀!”公韧又劝告说:“我看来者不善,我们还是早有准备为好,别被他们害了。”宫崎寅藏又嘲笑公韧说:“你也太有点儿神经质了吧,他不来拿轿抬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加害我们?”
转眼之间,康有为一伙儿已到了跟前,他们的十几个人一下子从腰里掏出了手枪,对着宫崎一伙人,另外,十几个警察模样的新加坡人,也端着长枪,一下子把宫崎一伙人围在了中央。宫崎有些不解,问康有为:“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有这样举行欢迎仪式的吗?”
康有为显得有些紧张,对那些新加坡警察说:“搜查他们,他们带着武器。”那些警察一拥而上,搜查了宫崎一伙人的身上,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只是搜查到了随身带的一些简单物品。
宫崎生气了,对康有为骂道:“康有为,你这个忘恩负义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得给我道歉。”
康有为也反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着来搞什么联合,暗着是来暗杀我,亏着有人来传递消息,要不然,早被你们这些歹人害了。”
宫崎寅藏更加不满,大骂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暗杀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暗杀你。我救过你的命,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就是真不相信我的话,难道还不相信孙先生。原本以为你是个政治伟人,没想到你就是个小鸡肚肠,根本就没有政治眼光,根本就不配做大事。来呀,你还想干什么,有本事就朝着我来呀!?”
公韧也大骂道:“你这个保皇狗,我们好心好意地来和你搞联合,你却这样对待我们,来这一套。手拍良心想一想,难道人心喂了狼,要不是当初孙先生救你一命,你早就被清政府砍了头了,还得瑟什么,有什么好得瑟的?”
不管宫崎和公韧怎样大骂,康有为还是指挥着那些警察们用枪逼着,把宫崎四人押到了监狱。等到孙文来到了新加坡,来处理此事,革命党和保皇党之间的矛盾已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媒体和老百姓都知道了,再也没有了和解的迹象。
等孙文把宫崎寅藏,公韧一些人好不容易保出来,哪里还有心再和康有为谈判,双方已闹成了势同水火。
公韧出得了监狱,对孙文说:“孙先生呀,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久,终于有了眉目了。”
“那你想得什么,也给我说说?”孙文问。
(欲知公韧向孙文说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