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夜凡颓然栽倒在地面上，浑身汗水淋漓，已是虚脱至极。

圣光化作粗壮的铁链缠绕住夜凡的四肢与脖颈，将其吊在半空中。高高的“弑神”之下，夜凡就像一个待宰的囚徒。

“主的仁慈允许你留下遗言。”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这？”夜凡抬起头，淋漓的汗水顺着消瘦的脸颊流淌下来，“如果只是这种程度，我可是很失望的。”

“什么！”夜凡的话令老人很是惊讶，“阁下实力惊人，以阁下的年纪能有如此实力亘古未见，但还请阁下认清眼下的境遇。”

夜凡晃动了一下手腕，圣光所化作的铁链叮当作响，微微喘息的说道：“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待我恢复我就要踏破你的樊笼。”

“狂妄！”

夜凡大笑道：“你的樊笼困不住我，你的圣光灭不了我，你的裁决更刺不穿我，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老人沉默，樊笼里一阵寂静，只有圣光化作的铁链偶尔发出一声叮当。忽然寂静的空间发出一道震彻环宇的混音：“我以精血为祭，灵魂为引，执我裁决，卫道除魔。”

十九柄裁决神剑洞穿虚无，直刺夜凡眉心，夜凡额头猛然后挺，黑色面具轰然破裂，带动四肢铁链瞬间绷紧。神剑裹挟着圣洁的肃杀之气以雷霆万钧之势涌入夜凡脑海，灵魂的撕扯比之抽筋挖骨更为痛彻心扉。

夜凡的惨叫之声响彻整个樊笼，全身痉挛着，带动五条铁链呼啦作响。牙关紧咬，丝丝缕缕的鲜血再次顺着嘴角流下，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夜凡只觉头脑昏沉又疼痛欲裂。但他双目圆睁，努力不使自己陷入昏迷。

十九柄神剑依旧在脑海中绞杀着，无数厮杀的画面和每一个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一一在他眼前闪过，最后是高坐在王座之上，睥睨世间的首领，他就这样轻蔑的俯视着夜凡，如同看待一只蝼蚁。

“可是……我还……不想死啊！”一声暴喝，樊笼空间一阵震颤，五条铁链轰然破裂，十九柄神剑在夜凡脑海之中戛然而止，渐渐消散。夜凡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此刻的他微闭双眼，脑海之中混沌一片，却又觉得全身上下霍然开朗。好似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破裂掉了，整个人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十九道气息涌入夜凡体内，奔腾着汇入经脉，又散入四肢百骸。夜凡伸出手掌，微微一握，手掌处空间尽皆破碎。向上一招，“弑神”飞入手中，花纹玄奥似有荧光流转。

夜凡身形闪动，来到爱丽丝身前，此时的她面容憔悴，气若游丝，再不复之前的倾城美貌，绝世娇颜。

夜凡并起手指，在手腕处一划，丝丝疼痛传来，却并未划破手腕，不禁眉头微皱，加大力度。丝丝鲜血流出，缓缓滴入爱丽丝的口中。如春归大地，万物复苏，爱丽丝灰败的脸上渐渐泛起一丝光泽。

伤口愈合极快，夜凡一连割了三次，在夜凡血液的滋养下爱丽丝消失的皮肉也在快速恢复着，一头秀丽的棕色卷发也再次长了出来。

血肉上的伤害容易恢复，但灵魂上的损伤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弥补的。夜凡将爱丽丝搂在怀中，一边缓缓探查着她的伤势，一边静静的回忆着，到底是为何会有这样一丝熟悉的感觉呢？

夜凡是潜行于黑暗中的人，是黑暗世界中的孤狼，他将自己封闭，只留一双眼睛谨慎的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做出致命的反击。

阳光下的人总是厌恶阳光的炙热，可只有身处阴暗的人才会渴望阳光。点点温情在夜凡的世界里显得弥足珍贵，也正是爱丽丝的拼死相护使得夜凡对她一次次手下留情，却没想到二人的羁绊却越来越深。

“如果当初杀了你，就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了。”夜凡轻声道。爱丽丝伤势已无大碍，灵魂上的损伤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夜凡的血液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若非如此，以爱丽丝的伤势不死已是极好，就算将她泡在血池之中温养没有千百年时间也无法恢复如初。

一行五人渐行渐近，如鬼魅潜行。夜凡早已发现他们，只是他们的气息与爱丽丝同源，夜凡猜测是爱丽丝的族人，所以并未理会。

“感谢阁下施救，不知我女儿现在如何。”为首之人微行一礼，声音威严的说道，“在下度肯•弗拉德，是爱丽丝的父亲。”

其身后一人抬头看向夜凡，眼中渴望之色顿显。

夜凡抬眼一瞥，目光如剑向其眉心射去，只见那人立刻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迅速向后倒去。

“还请阁下见谅，原谅贝斯特的鲁莽冒犯。”弗拉德诚恳说道。

夜凡将爱丽丝抱起，闪身来到弗拉德面前，说道：“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灵魂损伤比较严重。”

弗拉德接过爱丽丝，此时爱丽丝双眼紧闭，如同童话中沉睡的美人。弗拉德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傻女儿”。

似有所感，爱丽丝的眼睑微动，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虚弱的低喃道：“你会来看我吗？”

“会。”夜凡回答的很是干脆。

爱丽丝嘴角轻轻一挑，想要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可终归太过虚弱，沉沉睡去。

夜凡向弗拉德示意，转身消失在原地。

夜凡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像当初他答应艾莉雅只要自己去y国就一定会去看她，而他也确实做到了。所不同的是夜凡知道艾莉雅住在紫藤庄园，可是爱丽丝住在哪呢，夜凡并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影响夜凡是个敢于承诺的人。

“公爵大人，爱丽丝小姐的伤……”一人轻声问道。

“正如他所说，身体无碍，灵魂损伤严重，回去后将爱丽丝放入禁地温养。”弗拉德缓缓说道，“特里萨，你觉得他如何？”

特里萨躬身说道：“很强，以他的成长速度未来难以想象。”见弗拉德不说话，特里萨继续道：“如果他此行不死，以他和爱丽丝小姐的情谊，未来或许会是我族最大的助力。”

“你太小看他了。”弗拉德注视着夜凡离去的方向说道：“冥府之行并不简单，而他也不是个被情谊所左右的人，况且他好像并不记得爱丽丝。”说着，看向贝斯特，“回去后领鞭刑一百下，地堡思过半年。”

贝斯特面露惊恐，浑身抖如筛糠，鞭刑一百下，跟死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