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想过着平静安定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打破它呢?”老人佝偻着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几人的身后。
克鲁斯转身,向着老人深深行了一礼,说道:“老人家,我们并非想要打破你们的生活,只是我们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老人哀叹一声:“使命、责任、义务……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那么多的负担。没有谁是什么天选之子,世界的主宰,离了谁太阳都是照常升起落下。”
“对不起,老人家我们……”卡琳妮娜此时依旧眼含热泪,她还是没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也无法接受这一切。
“您有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夜凡打断卡琳妮娜的话,突然问道。
“这……”老人哑然,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他们有多久不曾见过太阳了,恐怕连太阳是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吧。
“天是蓝色的,云是白色的,晚霞是红色的……恐怕您已经快要忘记了吧。您所说的安定祥和,不过是一场虚妄的幻想,如今,该醒了。”夜凡的声音如晨钟暮鼓般在这城中炸响。
远方有人影开始缓缓挪动,低沉的脚步声渐渐从四面八方响起。
无数的居民开始聚集在老人身后,他们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夜凡等人,一股无形的威压在他们身上凝聚,缓缓向夜凡等人压来。
王宫上方的阴云之中开始传来低沉的“隆隆”声,似乎也在压抑着什么。
“看看,看看他们!”老人手指着身后的众人满面凄凉的说道,“他们受尽了战乱之苦,他们只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连这最后的一片净土也要剥夺。”
“你们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只是不愿意醒来罢了。”夜凡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克鲁斯三人说道,“我从不干涉别人的选择,这是你们的任务,要不要继续你们自己看着办。”
话音一落,夜凡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克鲁斯与埃内斯特面面相觑两相为难。而卡琳妮娜双眼微红,看着不久前还在一起欢声笑语的众人,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妈妈,什么是太阳啊?”伊姆纯真的童声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一片死寂的湖里,众人纷纷看向伊姆,眼底流露出一股莫名的神情。
而伊姆的妈妈在伊姆问出这句话后就抱紧了伊姆,看着小伊姆天真无邪的面容,伊姆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破防,往往只在一瞬间。
一股哀伤的气息开始在人群之中蔓延……
老人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紧紧闭上双眼,蓦然长叹一声,说道:“大家都厌倦了吗?无尽的生命,安定的生活,祥和的邻里,难道这些还不够?人啊,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人群之中开始有人影渐渐消散,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云团之中。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影化作流光投入云团,云团的体积变得越来越大,无数光影在其中扭动着、翻滚着。
“妈妈,他们怎么都不见了?哦,飞到了那里,伊姆也想飞!”伊姆好奇的张望着那片巨大的云团,发出稚嫩的童音。
伊姆妈妈擦去脸上的泪水,为小伊姆展颜一笑,说道:“他们去看太阳了,伊姆要不要去?”
“要!伊姆要去,伊姆从来没见过太阳,太阳是什么,好吃的吗?”
泪水再次模糊了伊姆妈妈的双眼,但还是笑着说道:“嗯,妈妈带你去看。”
“不!不要!不要去!”卡琳妮娜快速跑了过去,抓住伊姆弱小的肩膀,以祈求的语气哭着说道,“不要去好吗?求求你们,不要去好吗?”卡琳妮娜转头望向克鲁斯二人,灵动的双眸此时早已被泪水糊住,“克鲁斯先生,埃内斯特阁下,我们不去拿宝匣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美丽的小姐,请不要自责。”老人来到卡琳妮娜身边,轻轻将卡琳妮娜扶起,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看,他们都厌倦了,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老人说着向三人行了一礼,惊得三人连忙还礼。
“当年,国王陛下取得黄金宝匣,可胜利的荣耀并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瘟疫蔓延,人们纷纷病死,可是厄运还没有结束。王宫士兵在焚烧尸体时不慎引发大火,火势蔓延全城,人民尽皆化作焦炭。”
老人缓缓讲述起数千年前的那场惨剧:“我知道,大火并非意外,而是那件黄金做的匣子。它拘禁了我们的灵魂,使得我们不死不灭,人不人,鬼不鬼的在这游荡了数千年。所以,只有毁掉那个匣子或者把它带走,我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老人家,那这王城的封印是……”克鲁斯问道。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说道:“国王化作不死的怪物,还在想着奴役我们,征服世界,于是我们便把国王封印了起来。你们可要小心,一旦封印破除,就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国王了。”
此时民众纷纷投入云团,现场就只剩下老人和伊姆母子,老人看向克鲁斯三人低沉的说道:“千年美梦尽是虚妄,如今该醒了。”
话音一落,老人连同伊姆母子便化作流光投入云团之中。
“哥哥,姐姐,下次再给你们吃我妈妈做的饼,很好吃的……”
稚嫩的童音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下次,可哪里还有下次……
卡琳妮娜瘫倒在地失声痛哭,夜凡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递上一张纸巾,随后便看向那团翻滚的云团。
只见云团好似沸腾了一般,体积极速膨胀着,越来越大,突然一声闷雷炸响,云团瞬间爆开,凌厉的气浪迅速向四周散去。
远处人影快速向这边涌来,眨眼间便聚集在四人身前,立刻行了个骑士礼,说道:“团长阁下,我们来迟了。”
原来,他们发现埃内斯特几人久久未归,立刻便出门寻找,可是诡异的是街巷中竟空无一人,宛若一座死城,他们在城中找了很久很久,无论往哪个方向去找最终都会回到老人的家里。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一声闷雷炸响为他们指引了方向。
“咔咔咔——”
犹如凶兽啃咬骨头的声音,王宫大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