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的不公明显引起了李定国的不满,为帅者,赏罚不明,如何能够服众? 李定国是带兵打仗的更加知道赏罚分明的重要性,可是张献忠明显的偏袒这让李定国很郁闷,张献忠这时看出了李定国的郁闷,不过张献忠却没觉得自己错了,为帅者是要赏罚分明,可是为君者还要维持平衡,若是平衡被打破,那就更糟糕了。 说不定会被属下架空,所以张献忠一定要打压李定国,没办法在军事方面李定国太过优秀了,孙可望其实真正擅长的是内政,但是张献忠一个流寇组织,也没有自己固定的地盘,有个屁内政,整个队伍都是军事化管理,所以孙可望只能逼着跟李定国比军事。 那真是比一次输一次,一次比一次惨,可是张献忠不能不管孙可望啊,不管他,张献忠需要的平衡就打破了,所以张献忠是一次又一次的拉偏架。 其实张献忠也是有自己打算的,张献忠的目标一直是蜀中,所以张献忠想要做的就是打进蜀中,只要打进了蜀中,李定国专门管军事,镇压蜀道,保障蜀中安危。 孙可望管内政,繁荣蜀中经济,一文一武就能保证他张献忠这个蜀王当的舒舒服服的。 可是这就是一厢情愿,李定国是人,他不是工具,张献忠一次次拉偏架,拉一次就是对他的一次伤害,一次又一次,渐渐的就把李定国的心给割裂了。 毕竟张献忠只是李定国的义父,不是亲爹,就算是亲爹,一家兄弟姐妹很多个,父母老拉偏架,肯定也会挨埋怨啊,而且这还仅仅是家事,李定国与孙可望可不是家事,他们可是政见不合。 王家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低头,喝了口酒,这是他想要看到的,做间谍最高成就,就是把需要间谍的目标策反到自己阵营,而王家栋就很想把李定国忽悠到蓝田县,在王家栋看来张献忠这所谓的军队,就是大号的土匪窝,根本难以展现李定国的军事才能。 如果把李定国送到蓝田县,那肯定会是蓝田县的宝贝,因为李定国擅长的是进攻战,而蓝田的几位师长都不是很擅长进攻战,他们防守战打的最好,进攻战就缺点意思了。 而李定国被派过去就可以完美的补上这一块短板。 也正因李定国优秀的军事能力,才让李朝生如此的费心,从小就派王家栋前来给他担任副将,发动雏凤计划。 王家栋不动声色,张献忠可能也感觉自己拉偏架太明显了,于是岔开话题:“对了,再说一件事,你们四弟现在还在蓝田扣押着,这可不行,咱们要想办法救他,我的意思是明日咱们大军兵临铜钱关,派出使者向蓝田要人,蓝田若是敢不给,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听了这话,孙可望道:“对,老四不能不救,蓝田欺人太甚,义父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张献忠听了这话点点头道:“也好。”
说完张献忠道:“好了诸位,今夜就好生休息,明日咱们就兵临铜钱关,会一会蓝田的精锐。”
“是。”
众人拱手,紧跟着起身离席,李定国这时站起身子向外走,孙可望却叫住了李定国。 “老二。”
李定国站住看孙可望,孙可望面带笑容的说道:“老二啊,这些天幸苦你替哥哥守着铜钱关了,接下来这段日子就让哥哥我替你守着铜钱关吧,你也好休息休息。”
“大统领,你这就不讲究了吧,我跟定国守了铜钱关半个月了,你这回来就准备摘桃子,不合适吧?”
“王家栋,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统领级别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别以为义父说你是他半个干儿子,你就是他半个干儿子了,等你什么时候够资格拜义父,再插嘴不迟。”
王家栋这边刚说话,刘文秀一句话就顶了过来,李定国闻言皱眉看着刘文秀道:“老三,你算什么东西,仗打的跟狗屎一样,要不是家栋那天催促我快走,你早就被蓝田活捉了,还有脸在这里犬吠,滚一边去。”
李定国这时怒喝一声,刘文秀本能的后退一步,刘文秀对李定国有本能的惧怕,这时从小就被李定国暴揍过的后遗症。 孙可望见状眯缝着眼睛道:“怎么老二你还想在义父的大帐里跟我比划比划吗?”
听了这话,李定国深深看了孙可望一眼,紧跟着对王家栋道:“家栋咱们走。”
说着二人气呼呼的就离开了,离开了大营,来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李定国就愤怒的吼道:“义父偏心,他孙可望打了败仗损失一万五千多兄弟的性命,就关了三天的禁闭,这如何服众,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一万五千人的冤魂啊。”
李定国愤怒的吼道,王家栋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时候一般的间谍可能就会劝李定国另外投他家,可是王家栋没有,王家栋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定国,甚至有些心疼李定国。 整个过程中一句离开张献忠的话都没说,甚至都没说一句孙可望与刘文秀的坏话。 等李定国发泄完了,王家栋笑呵呵的看着李定国道:“行了,也不是第一次,走,回去给你煮面吃。”
李定国听了这话道:“家栋,你就一点也不怒吗?”
王家栋听了这话道:“有什么好怒的,当年要不是你义父,你就饿死在陕北了,现在只是让你受点气,有什么的。”
听了这话李定国怒道:“左右不过一条命,我给他便是了,大丈夫岂能日日受气。”
“定国慎言。”
王家栋看着李定国说道,李定国听了这话看了看王家栋,紧跟着转身道:“走回营,通知兄弟们休息几日,营地交给孙可望部使用,咱们休整。”
“是。”
李定国往营帐走,身影有些落寞,王家栋看着李定国的背影道:“此等好男儿,不该跟这群龌龊之人呆在一起,蓝田才是他最好的去处,才能一展他心中抱负啊。”
王家栋想着摇了摇头,可惜现在自己不能鼓动他去蓝田,自己不能怂恿他做任何决定,因为按照李定国的性格,如果他是自己忽悠到蓝田的,等到反应过来肯定会有抵触情绪,就不能一心一意的为蓝田服务。 但是如果是他自己选择去蓝田的,那他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因为一切决定都是他自己决定的。 王家栋想着,跟着李定国回营了。 次日清晨,孙可望率领三万人进入李定国的防区换岗,下午张献忠率领十余万大军兵临铜钱关。 铜钱关上李德珍,李朝猛拿着望远镜看着下面密密麻麻,手里拿着大刀长矛的起义军。 “好家伙,这还真是一眼望不到头啊,张献忠这次也是下血本了。”
李朝猛这时拿着望远镜说道,李德珍看着眼前这十几万人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虽然这些人拿的武器落后,可是这看不到头的队伍,还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李德珍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数量的军队,心中不免忐忑。 “副官,咱们的部队都上城墙了吗?”
李德珍这时叫来副官询问城防情况,副官听了这话道:“放心师长,所有人都在防御位。”
“嗯,通知全员检查火枪,火药全部上膛,另外把军火库里的那五千枚手榴弹全部拿上来,敌人要是进攻到了城下,不要给老子节省子弹,给我狠狠的打,打光为止。”
李德珍喝道,听了这话副官道:“师长,您说的打光是手榴弹,还是指人啊?”
李德珍道:“手榴弹有必要打光,人有必要也可以打光,明白了吗?”
“是。”
副官敬礼,立刻跑去军火库把压箱底的最后五千枚手榴弹集中到城墙上。 李德珍这时在城墙上来回踱步,副官跑回来道:“师长,手榴弹发下去了。”
李德珍看着副官道:“县尊说支援的火炮什么时候到?”
副官听了这话道:“县尊昨日就派人运出来了,不过火炮沉重,就算日夜不休,恐怕也要今夜才能到达。”
李德珍听了这话道:“好,那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火炮到达,对了石大磊呢,他们什么时候到达?”
副官听了这话道:“恐怕要明日。”
李德珍听了这话道:“嗯,你下去吧。”
李德珍说着挥了挥手让副官下去,李朝猛这时看出了李德珍的紧张道:“德珍,你紧张了?”
李德珍闻言苦笑道:“将近二十万大军在城下,咱们城里加上民兵才不到两万人,我这心里没底啊。”
李朝猛笑道:“莫怕,咱们蓝田军依靠关卡,而且武器精良,弹药充足,守住铜钱关不成问题,你啊,就是缺乏大战的锻炼,有机会让县尊把你派出去,跟鞑子打一场就好了。”
李德珍闻言苦笑道:“也是,这些年我一直都是担任守卫军团,这种大场面是很少见,未免有些紧张啊。”
说完这话李德珍看着李朝猛道:“猛叔,多谢了。”
李朝猛摆摆手道:“不算什么,别看他张献忠好像兵强马壮,人马很多,可是真打起来,咱们也不怕他们,这打仗如果人多就能赢,那大家都不用学习兵法,研究武器了,只要把双方人马拉出来数一数,那胜负立下。”
“如果真的按照这个规矩来办,辽东咱们早就拿下来了,还能让鞑子嚣张这么多年。”
李朝猛有时候是很睿智的,他其实属于大智若愚那种类型的,有时候很多事情他一句话就能说到点子上,让人茅塞对开。 李德珍被李朝猛劝慰几句,顿时就打起精神,说的也是,打仗又不是比多少,别看张献忠的人马多,可是也就是稻田里面插稻草人,吓唬鸟呢。 队形这么密集,这一炮下去,少说也能崩死几十人啊,想到这里李德珍就放松下来了,紧跟着就在铜钱关的各个关卡仔细检查一遍,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睿智与谨慎。 李德珍确实缺少一些大战的锻炼,不过相信经过这一战,他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蓝田的高层存在一个普遍问题,那就是过分年轻了,除了李朝龙这个三十多的,其余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在这个十四岁就可以成亲的时代,二十多岁已经够成熟了。 但是在从政从军方面还是略显稚嫩,这有两点好处,第一年轻有活力,干劲十足,没有官场混日子的老油条,也正因为这些有干劲的年轻人,才让蓝田每天都在飞速的成长。 第二就是足够的廉洁,年轻人,尤其是有梦想的年轻人对金钱并没有那些官场老油子们那么渴望,其实也可以理解,大明那群官场老油子,十年苦读,不知道考多少次才能考中进士,有当官的资格。 而且考中进士也不是立刻有机会当官,你还要命好,看有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你只能当个后补官员,大明的候补官员那真是太多了,有好些个后补了十几年才能得到一个外放知县的机会。 这时候你已经蹉跎半生,穷困半生,看着同龄人,有些经商发了财,过得那叫一个潇洒啊,而你啃窝头啃了十几年,终于有个捞钱的机会,你还不玩了命的去捞钱吗? 不然如何对得起你前半生那些努力,而且你官场上还没有人,你几乎可以预测到你的仕途这就是终点了,那你不玩命的贪污吗? 而蓝田这些年轻官员不一样,他们从蓝田书院毕业就得到重用,没有经历过漫长的后补,心里还没变态。 其次他们上升空间很透明,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那他们疯了贪污自毁前程吗? 当然有好处,也就有坏处,比如年轻经验少,心性不稳,容易被情绪左右,就比如李德珍刚才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 不过经过刚才李朝猛一系列的安慰,李德珍也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这时候检查各个阵地,而就在这时突然就见到张献忠军营里飞出一骑,上面坐着一个中年文人,来到城下喊道:“我乃蓝田游击将军张献忠大人的使者,请见你家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