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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绝处逢生,内阁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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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二十里。

黑压压连绵不绝的人群。

每个人。

面黄肌瘦。

脏破不堪。

表情是木然的。

眼神是空洞的。

缓慢而又坚定向南走着。

不时有人倒地掉队。

永远不会再站起。

却没有人会在意。

这一路。

习惯了。

“娘,饿,冷。”

两岁的幼童,瘦骨嶙峋的,皮下骨头清晰可见,被妇人抱在怀里,轻若无物。

刚学会说话不久,在数月的流亡中,学会了些单字。

干裂的嘴唇,在雪水的滋润下,逐渐有了点血色,嘶哑的嗓子说出的话,完全不像是幼童。

妇人耳朵微动,麻木神色逐渐融化,动作很是僵硬,抱着孩子的双臂往怀里紧了几分。

寄希望身体能给孩子带来些温暖,但本就穿着单薄且破烂的麻衣,像冰一样。

“吃!”

妇人沙哑道。

干瘪的胸膛,孩子吸吮了两下,什么都没有吃到。

再接着。

孩子突然开心起来,一丝血水从嘴角溢出。

妇人低头看着孩子,眼中满是温柔。

就在此时。

最黑暗的时候悄然过去。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黎明到来。

风雪越来越小。

丝丝缕缕的阳光带来暖意。

蓦地。

若有若无的米香味飘来。

飘入这即将死去的灵魂堆中。

人。

不由自主地顺着香味找去。

终于。

在个背风的地方,看到了临时搭建的一个个粥篷。

而在那里。

站着很多曾拿出粮食的锦衣人。

活下来的希望!

令灾民们开始骚动。

朝着冒热气的粥锅跑去。

“御林卫、锦衣卫,东厂维持秩序,西厂负责分粥!”

孙承宗注意到灾民到来,很快下达了命令。

如此安排。

是西厂最先调动了粮食,进行了部分赈灾。

虽说是杯水车薪,但对灾民来说,无异于神明在世。

负责分粥。

能以最大限度降低骚动。

御林卫、锦衣卫和东厂对此没有异议,很快分配了人手,在数以千计的粥篷前,维持着秩序的稳定。

主要的任务。

是把被挤倒在地的人拉出来,防止踩踏事件造成伤亡。

为此。

锦衣卫和东厂付出了巨大代价。

两个衙门的服饰,虽说华丽,但不抗踩啊。

捞人的时候,总会被汹涌的人群踩上几脚,不一会,就成夜行衣了。

浑身上下,黑黝黝的。

注视着御林卫充满羡慕。

这些家伙。

是穿铠甲戴盔的。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鼻子有三孔,其他部位皆在防护范围内。

而且铠甲上,有不少腕刺铁疙瘩,灾民踩上去都嫌脚疼。

总体来说。

御林军以最少的损伤,在整个秩序维持上表现的最好。

高台上。

“太特么不公平了!”

东厂曹正淳督主黑着脸,望着童统领的眼神,满是嫉妒。

可除了嫉妒,没任何办法。

御林军配甲,是担负着守卫皇宫之责,必须如此。

东厂番子敢配甲。

会先被陛下给弄死。

情报机构配带盔铠甲想干什么?

同理。

锦衣卫沈指挥使想明白这点,也是黑着个脸,不想说话。

脏活干的最多。

却讨不了半点好。

郁闷!

“童统领,等事后喝杯酒?”

西厂雨化田督主,则是满脸笑意,对童统领发起邀请。

西厂的活。

是最轻省的。

对于曹督主、沈指挥使的郁闷,体会不到啊!

但不妨碍喝酒庆贺下。

“呃…好。”

童统领很是错愕,但也没拂了雨督主的面子,点头同意下来。

但心底腹诽不已,一个军人,一个太监,喝哪门子的酒啊?

“有时间喝酒,不如去帮工部的人抬抬房梁、石砖,个个是满身的功夫,干点正事!”

孙承宗没好气道。

赈济灾民。

除了吃。

事情还多着呢。

最简单的住上面。

工部的工匠,被全部调用,甚至京城内的泥瓦匠,也被高额的工钱给吸引到了这。

正在不远处,数万匠人热火朝天修建着房屋。

而像又长又重的房梁、又沉又重的大石,就很适合这几位督主指挥使统领来帮忙。

一人能比得上几十人。

“我忽然想起陛下的交代还没完成,孙总督,再会!”

沈指挥使果断借故跑路。

搬石头房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让下属们、同僚们,怎么看他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怎么看锦衣卫。

跑!

跑远点!

短时间绝对不回来。

“咱家也想起陛下交代的事,沈指挥使,一起走!”

曹督主装作恍然大悟,以同样的理由跑路。

锦衣卫指挥使拉不下来不会干的事,东厂厂督当然也不会干。

太监。

不要的是那个。

又不是脸。

“老总督,咱家也要离开了!”

雨督主没有扯别的,但意思是一样的意思。

陛下交代有事,这活,不干。

“你们仨,办的是同一件事?”

孙承宗若有所感道。

锦衣卫、东厂、西厂联合办案。

这场面。

似乎不太能经常看到。

“嗯。”

雨督主点点头,想了想道:“咱家去徽州,沈炼去西山,唯独曹正淳就在京畿之地转悠,老总督您要是缺人手,尽可以找他!”

解释了跑路地点。

顺带着。

给曹正淳上点眼药。

搬石头扛房梁的事,还是让给曹督主吧。

“找到徽商的粮食,记得派人快些送回来,这,最多能撑两个月!”

“老总督放心,咱家心中有数。”

“一路顺风!”

孙承宗了然拱了拱手,并送上了祝福。

“再会!”

雨督主潇洒离去。

锦绣宦官服隔着老远依然夺目。

“酒,什么时候喝?”

童统领望着那道背影,憋了好久,出声道。

刚约的酒。

人就去徽州了。

这人的话。

信不得!

“你没事吧?”

孙承宗注意到童统领,虽是问询,却是肯定道。

四个会武功的。

跑了三。

剩下这个自然要当驴来使唤。

“皇宫守卫力量薄弱,我必须马上带人回返,以防有歹人闯宫。”

“陛下有令,皇宫有火器营和神机营就可以!”

“虽是如此,但我不放心陛下的安危。”

“你想抗拒圣令?”

一记大帽子扣下来。

童统领汗都下来了。

这人的手段和说话方式咋就这么“歹毒”呢?

“看来,童统领是没什么事!”

孙承宗拍了拍童统领的肩膀,笑容中带着亲切,说道:“去搬石头吧!”

……

内阁。

次辅群辅齐聚文渊阁。

“首辅大人,就在昨日,孙承宗持天子剑率三千御林军血洗了徽商、晋商在京驻地,这件事,您知道吗?”

韩阁老狞髯张目,瞋目切齿道:“孙承宗凭什么?又是怎么敢的?难道真以为手持天子剑就能为所欲为?”

“孙承宗得到消息,在晋商、徽商在京驻地中,藏匿着军方手弩,于是持天子剑前去搜查,遭遇顽强抵抗,确认实情后,将其全部斩杀!”

叶首辅指了指最上方的公函,那是童渊昨夜送来的,示意可以取走查看。

韩阁老没有犹豫,直接就将公函拿起,翻阅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在身后方次辅逐渐难看的脸色,和何、刘两位阁老玩味的笑容。

“一派胡言!”

韩阁老扔掉公函,一巴掌拍在了案牍上,震得一大摞公文政务倒塌,疾言厉色道:“公函中,连消息来源都没有说明!

本阁老有理由怀疑,这是那孙承宗为了夺得晋、徽两大商帮粮食的残暴行径!

国朝建国两百余载,从未发生过军队掠夺商人的恶劣事件,这将影响到国朝商人对朝廷的信任!

进而影响到国朝的商税,影响到国朝的赋税!

本相提议,立刻上奏陛下,革去孙承宗蓟辽总督之职,打入诏狱。

退回晋商徽商的粮食物资!

再请求陛下降旨,减免两大商帮未来十年的商税,以做为补偿!”

“韩阁老,晋商、徽商,藏匿军方手弩,此刻正在刑部之中,没有犯人证词,但物证皆在,可诛两大商帮之人九族,你竟然还想给补偿?”

何阁老捡起公函,指着公函内的白纸黑字,愤怒道。

“人证不在,物证就可能是假的,退一万步说。

物证即便是真的,藏匿军方手弩,可能只是晋商徽商两位大掌柜的私人行径,与两大商帮无直接关系。

但被孙承宗搬走的粮食物资,却是属于整个两大商帮的,难道朝廷不该做出补偿吗?”

韩阁老思路清晰道。

军方手弩,是私人行径。

粮食物资,是商帮共有。

因一人而打击全面,朝廷依然是野蛮掠夺的一方。

“虞臣(韩爌字),我记得,你是西山人士吧?”

刘阁老突然出声道。

一句话。

令韩阁老脸上变颜变色的。八壹中文網

“我是西山蒲州人,但与这件事无关,朝廷,该给国朝商人一个交代!”

韩阁老承认下来,言辞凿凿道。

“虞臣,我记得,你的第九房小妾,是徽州某个大商人之女吧?”

刘阁老笑容不减,再次说出了个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这次。

韩阁老的脸全阴沉下来。

“这也与本案无关,不过,刘阁老应是记错了,我的第九房小妾,是个艺伎。”

韩阁老强忍着怒气,尽可能冷静下来,咬牙回答道。

“一个商人玩剩下的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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