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去选妃？
皇嫂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此换衣非彼换衣啊！
身为人王帝主，再怎么急色，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
况且。
从盛莲子羹到走出来，这才多长时间啊。
“皇嫂，您误会了！”
朱由检哭笑不得，也不想过多解释，摇摇头道。
牵扯到护龙山庄，牵扯到皇室宗亲，总是扯不断理还乱。
“皇帝实话告诉臣妾，海棠相貌如何？”
张嫣注视着朱由检的眼睛，笑问道。
意味很简单。
要听实话。
“虽不如皇嫂，但也是一倾国红颜，集天地灵秀于一身，清雅无双！”
朱由检略带几分无奈，认真道。
单从相貌上。
上官海棠仅比皇嫂逊色一点点。
而常年习武带来的。
是匀称到极限的曲线，和较一般女子更长的双腿。
英气十足。
加上这个，与皇嫂可谓是各有千秋。
“贫嘴。”
张嫣白皙的脸颊，又泛起红晕，转过身摆放碗筷，沉吟道：“海棠与臣妾相伴多年，臣妾从心底里将海棠当做妹妹，也希望海棠有个好的归宿。”
“深宫高墙，可不是好的归宿！”
“只要碰见对的人，纵是刀山火海，亦是蜜里调糖。”
张嫣神色中多了几分黯然，强打起精神道：“孝宗皇帝敢天下皇帝之先，一生仅有一妻，孝康敬皇后，在这深宫高墙中，依然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朕不是！”
朱由检落座，否认道。
在国朝选妃前。
就钦定了位皇贵妃。
按照国朝皇后标准。
从民间选拔身世清白、贤良淑德的上佳女子。
叶家女。
是不可能成为皇后的。
也就注定后宫不可能仅有一人。
“臣妾非是此意。”
张嫣同样落座，解释道：“于国朝而言，皇帝多妃方能多子，为了国朝安稳，皇帝选妃，是越多越好。
于臣妾而言，作为嫂嫂，也是希望皇帝能多子多福，为皇室延续血脉。
臣妾会降下懿旨，等来年开春，就为皇帝在国朝范围内选妃，皇帝以为如何？”
“皇嫂的安排，朕是信得过的！”
朱由检愣了愣，点点头道。
话赶话说到这。
皇嫂的心意自是不能拒绝。
“那臣妾为皇帝挑选妃嫔如何？”
“皇嫂的眼光，朕是信得过的！”
“臣妾可信不过自己，万一选得不称皇帝心了，该怪臣妾不尽心了。”
张嫣摆了摆手，示意刚才是心血来潮。
夹了筷子青鱼头的脸颊肉，放到了朱由检的碗里。
一只鱼，滋味最足的位置。
“鲜美、滑嫩！”
朱由检尝了尝，唇齿留香，颔首道：“这是汴京名菜煎扒青鱼头尾吧？”
“皇帝见多识广。”
“不是，是因为皇嫂是汴京祥符人，而鱼是青鱼，朕猜，这会是皇嫂的家乡名菜！”
“皇帝有心了。”
张嫣心中浮现出几分感动，黯然神伤冲淡了不少，又夹了筷子广肚。
“这是扒广肚！”
朱由检未吃先说，然后一吃，就知道说的没错。
广肚本无味，经上等鲜美汤汁调制，烧扒入味，使广肚饱吸汤汁后，形成了柔嫩软脆，醇厚浓美，光润鲜香的独特风味。
“皇帝喜欢吃吗？”
张嫣眼中流露出几分紧张之色，像只小猫似的，期待着询问。
这道菜很难。
泡发广肚、烹饪广肚的时候，任何一步稍差点，就会显得很难吃。
需要大量时间的练习。
以往自己做自己吃着，觉得挺好的，可不一定适合皇帝的口味。
“柔软中夹带软脆，润滑中又有绵糯，朕很喜欢！”
朱由检给予肯定，满意道。
伸出筷子，再次夹起一块广肚，广肚洁白柔软的身躯在筷间跳跃式翻动，再加上佳人在前，使人想起“秀色可餐”的意境。
“皇帝喜欢就好，臣妾以后会常做。”
“朕会常来！”
朱由检没有想太多，顺着接了句话，可气氛顿时变得怪怪的。
桌案本就小。
两位女子坐正合适。
往常张嫣与上官海棠坐着，不显得阔也不显窄。
可今天，皇帝到来，上官海棠虽然去换衣了，但留着位置。
于是。
两人坐的非常近。
环境又是安静的环境。
连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猛地气息一变。
人。
有点热。
估计是吃饭吃的。
“陛下，娘娘，奴婢回来了。”
上官海棠闯入，打断了这份旖旎，气息恢复如初。
“海棠，坐吧。”
张嫣控制住纷扰的思绪，强作镇定的把上官海棠拉到座位坐好。
随后才注意到上官海棠不仅是换了衣饰，还进行了洗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是某种兰花花瓣的气味，化了个淡妆。
钟灵疏秀。
可张嫣知道。
上官海棠是很少用花瓣洗漱的，对化妆更是讨厌至极。
难道这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皇帝，臣妾真的误会了吗？”
张嫣千娇百媚横了朱由检一眼，轻哼道。
以上种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里面有猫腻。
“嗯？”
朱由检满头雾水，看着上官海棠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什么情况？
就用陆地神仙的气势吓了吓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吃饭的时候，就别再眉目传情了，这让哀家如何自处！”
张嫣点了点上官海棠的小脑袋，没好气道。
连戏曲内的自称都用上了。
未亡人。
可看不得这个。
这妹妹。
平日里表现的大大方方。
可如今艳若桃李。
想来。
是想嫁人了。
这架势。
朱由检不知道说什么。
上官海棠不敢再言语。
张嫣眼波流转有了想法。
饭后。
朱由检没有多留。
来这的事情提都没提。
尊号嘛。
只是个群臣百姓的称呼。
倒也不必来回麻烦。
銮驾起！
“好妹妹，銮驾走远了，别看了！”
张嫣挽起上官海棠的手臂，半开玩笑道：“到年纪了，该在民间为妹妹寻个好人家，送妹妹出宫了！”
“娘娘，你又打趣奴婢。”
上官海棠身体一僵，不依道：“奴婢就在宫里伺候着娘娘一辈子。”
“真要如此，妹妹不得恨死姐姐我啊，明年开春，去当秀女吧！”
张嫣从腰间解下锦袋，促狭道：“这是姐姐的体己钱，是给蓟辽灾民的一份心意，适才饭时没机会向皇帝开口，妹妹代姐姐送过去吧！”八壹中文網
……
御花园。
朱由检临时起意到了这。
天色已深。
可皎洁的月光洒在雪上，反射的光芒，使天地间并不觉得昏暗。
受限于季节。
在这万花之园中，仅剩梅花傲然独立。
很美丽。
“陛下，天凉了。”
上官海棠拿来狐裘，为朱由检披在身上，柔情似水道。
和初见时全然不同。
“皇嫂那，是有什么事吗？”
朱由检仰望着苍穹，不咸不淡道。
对于身边女子的心思。
懒得猜，也不想猜。
“回陛下的话，娘娘派奴婢来送锦袋。”
“锦袋里有什么？”
“娘娘的体己钱。”
上官海棠躬身，正声道：“娘娘说，蓟辽的事，出在先皇时，作为前朝国母，对蓟辽深感愧意，这点银钱，就作为赈济之资。”
“皇嫂母仪天下，魏忠，把锦袋送到城北！”
朱由检没有拒绝，命令道。
以皇嫂的心。
对蓟辽灾民怀有愧疚是真诚的。
能用这些银钱消减。
那再好不过了。
“奴婢遵命！”
魏忠不知从哪疙瘩小跑出来，眼神不留痕迹在狐裘上扫过，眼底暗藏兴奋。
这狐裘。
当然是魏忠准备的。
毕竟皇爷是临时起意。
只不过魏忠回乾清宫取狐裘时，正巧撞上前来送锦袋的上官海棠。
打眼一瞅。
就有点明白了。
于是。
狐裘就出现在上官海棠手上。
皇爷没有抗拒。
就是好事。
若是能成就好事，到那时也少不得一份功劳。
接过锦袋后，识趣消失。
月光下。
两人错着身位站立。
“陛下，护龙山庄没有安排奴婢行不轨之事，庄主也没有让奴婢做什么对娘娘不利的事。”
上官海棠鼓起勇气，主动道。
这是她首次执行任务时，把任务内容说出。
“如此最好！”
朱由检不置可否道。
护龙山庄。
其建立之初，就凌驾在朝廷诸多衙门之上。
权力极大。
而掌控它的人。
又是被誉为铁胆神侯的皇叔朱无视。
虽说护龙山庄始终没有表现出逾越的地方。
但其本身，就是对皇权的逾越。
尤其。
对朱由检这位长生久视的人王帝主来说，护龙，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奴婢启禀陛下，娘娘想让奴婢去当秀女。”
上官海棠越发紧张，心在砰砰跳，想到什么就说出了什么。
“从凤仪女官，变成秀女，可就不一定能接触到朕和皇嫂了！”
朱由检眉头一挑，淡漠道。
整个后宫。
仅有皇后身边的大女官，能得凤仪女官之名。
从四品，见贵人以下位份内眷，可免礼。
可自由出入后宫。
在这位置上。
想做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甚至比一般妃嫔还方便。
上官海棠舍弃这些，着实是有点糊涂。
“奴婢不在乎！”
上官海棠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随后迅速坚定下来，振声道。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不去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