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
城外工部诸多工坊依然灯火通明。
一万两千名大匠作默默等待着任务下达。
睡不睡觉的。
主要是热爱打铁这份工作。
绝不是因为时不时持戈走动的两厂一卫。
锦衣卫、东厂、西厂，共计抽调五万人，日夜巡视着工坊附近。
以工坊为基点，十里为限，飞鸟不能过，蚊蝇不能落，树木灌木丛一律砍倒。
误入此地的人，会在第一时刻予以劝返，对于误入此地的野兽，一律猎杀，为大匠作们加餐所用。
这里。
俨然成了禁忌之地。
中心工坊。
对生铁进行熔炼、锻造后，成为百炼钢，又重新对百炼钢熔化，倒入制定好的模具内，再以冰水进行淬炼。
如此往复。
“呲呲呲！”
“呲啦！”
高温的铁器，碰触到冰水的瞬间，伴随着杂声，大量蒸汽出现。
烛光下。
闪烁着乌光的陌刀、明光铠，重现人世。
即便是没有开刃，打磨，仍给人一种刀剑临身的寒意。
“开刃吧！”
萧近高盯着两样神器，眼中充满血丝，目光热烈道。
唐家双绝。
最受喜欢的，毫无疑问是陌刀，最直接的杀伤，远比被动防御，来的爽快直接。
“叮！”
“鎊！”
“叮叮！”
“梆梆！”
开刃。
这是件巧活。
用的是巧劲。
而熟练的大匠作们，则充分掌握这门技艺，没过多久，一把开刃的陌刀，就立在萧近高眼前。
整体泛着乌光。
唯刀刃泛着寒光。
似是在彰显强大的杀伤力。
萧近高惊喜入手，立刻被陌刀重量坠到地上。
陌刀。
脱身于斩马刀。
属于绝对的长兵器。
其钢材采用沉重细腻的百炼钢。
半丈长。
也是相当重的。
而没什么锻炼练武的萧近高，能够拿起来，但不可能挥舞的动。
这让本想亲自为陌刀首次展威的萧部堂略显尴尬。
“来人，请沈指挥使、曹督主、雨督主来！”
萧部堂迅速调整心态，作为最精准的判断，不能为了虚名把老腰闪了。
请专业人士来干专业的事。
沈炼、曹督主和雨督主，本就在工坊边守着，收到消息连忙赶来。
入眼。
就被那柄无上神器所吸引。
“这个…”
沈指挥使很是直接，带着疑惑伸出手，抓住陌刀。
“呼！”
“呼！”
刀刃破空声清晰传出。
大几十斤的陌刀。
在沈指挥使的手中如同无物，肆意挥舞着。
“啪！”
沈指挥使瞄准近处的砚台，仅用微小的惯力，轻松斩碎。
“啪！”
这次是桌案。
被一劈两半。
“哗啦啦！”
这次是武器架。
破碎后上面的刀剑纷纷掉落。
“沈指挥使，且慢！”
萧部堂赶紧叫停，好声好气道：“工坊有专门测试武器的试炼场，请您移步！”
沈炼兴致正高。
再这样下去。
整个工坊内部物品会被全试一遍，毁坏的物品倒没什么，耽误了神器锻造，那就是罪过了。
“嗯！”
沈指挥使回过神，注意到周围的狼藉，也意识到适才的不妥，顿了顿道：“锦衣卫会拨银万两，用于此地的修缮！”
财大气粗！
壕无人性！
仅是损坏了些砚台桌案等物，连百两银子都用不了，却得到了万两纹银。
萧部堂不由得感慨。
以前的沈炼。
每到工部都斤斤计较的，能少一枚铜板，就绝不多花一文。
锦衣卫们也是，能从工部捞走多少捞多少，实在没有可拿的，也要蹭顿饭再走。
现在的沈炼。
万两纹银随意掷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锦衣卫们，也是昂首挺胸的，再不复那“贼眉鼠眼”的气质。
“多谢沈指挥使！”
萧部堂摆摆手，淡然道：“但不必了，陛下曾有旨意，凡工部消耗，皆由国库负责，没有上限！”
两厂督主，“……”
掀桌！
这两人真是绝了。
对着炫耀有意思吗？
考虑过围观者的感受吗？
不就是九千万两纹银吗？
不就是上不封顶的圣谕吗？
很值得羡慕吗？
咱家也会有！
一念至此。
雨督主反应过来，西厂也有啊，虽说比不上锦衣卫，但也有六千多万两纹银。
不动声色地，脚下微动，与萧部堂和沈指挥使站到一起。
偶尔搭几句话。
确定过眼神。
是一路人！
曹督主脸色黑如锅底，很是受伤，只有他和东厂最悲催了。
忙前忙后的，除了获得了士族的唾弃，啥也没得到。
但你们等着。
咱家准备了个大的！
两厂一卫的老大。
只会是他曹正淳！
只会是东厂！
曹督主内心在呐喊，在狂吼！
却无人在意。
……
试炼场。
沈指挥使彻底放开，对所有试炼物各来一刀。
除了在用于火药试炼的钢板和巨石没有劈开外，别的都是一刀两半。
而陌刀。
仅是略微卷刃！
威力极大。
质量极高。
看到这一幕，萧部堂微微松了口气，与预想接近一致，后金、蒙元俯首，指日可待！
雨督主接过陌刀。
对着新准备的试炼物各来一刀后，仍旧觉得有点不过瘾。
想了想，用上了内力，对着一尺厚的钢板，就是一刀。
“嘭！”
巨大的碰撞声。
钢板应声而断。
震撼！
萧部堂和曹督主看呆了。
而有过亲手试验的沈指挥使也是一愣。
没想到施展内力后，陌刀发挥出的威力会这么大。
但代价也是相当严重。
陌刀刀刃过半卷起。
“嘭！”
又是一声巨响。
雨督主对着巨石来了一刀。
巨石整个碎裂开来。
但不是刀劈碎的。
更多是雨督主凭借自身内力震碎的。
作弊得来的。
不能计算在陌刀威力中。
可由此推断。
只要军士们力量尚可，斩杀游牧战马仅需一刀。
“给你！”
雨督主酣畅淋漓之后，将陌刀丢给了曹督主。
曹督主看着刀刃全卷了的陌刀，是欲哭无泪。
这还试什么？
“萧部堂，有新陌刀吗？”
“没有！”
萧近高正在和沈指挥使、雨督主交流陌刀详细感受，连转头都没有，随口一个回答。
曹督主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发出无声的叹息。
弱者。
连被人正眼看待的资格都没有。
“部堂大人！部堂大人！找到了！彻底覆灭游牧的神器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