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国公及宛平县衙众人,齐声接令听旨。
“诸位请起!”
“谢大人!”
衙堂众人起身,肃穆站立。
心底。
却在默然等待着风暴降临。
当年的事。
这位名扬国朝的“小疯子”,显然不是那么轻易就了结的。
成国公入县衙的三跪。
赫然是下马威!
“诸位,本官此次蒙圣恩,提点京畿之地的案卷,乃为民生、吏治之事,为圣躬不安!”
叶成章寥寥数语,介绍了起复原因,又讲述了所为之事,顿了顿道:“本官曾数来宛平,所见者,所听者,均是成国公府不检自律,横凶霸道!”
开门见山。
直接点出本次处理的对象。
宛平县众人哑然失笑。
这种果断的性格。
还是当年的小疯子。
朱纯臣忽觉得喉头一咸,显然,是一口郁结之血涌上。
这小疯子,睚眦必报!
怎么就偏偏找上了成国公府呢?
真的是冤啊!
“前任县令黄文炳无为影从,直成沆瀣之势,乃致百姓凄苦,境况堪忧,温县令,本官言之不差吧?”
叶成章继续发力道。
这宛平县。
在当年,县令名为黄文炳。
只是后来办案中。
在查到黄文炳罪证,准备抓捕时。
黄文炳及家眷奴仆数十口人离奇暴毙。
仵作验尸后。
确认这数十口人,是同时吃了鸡汤,而鸡汤中蕴含着某种剧毒之物。
推断,是误食剧毒之物造成的灭门惨案!
但这种剧毒之物。
名叫砒霜!
这是能误食的东西?
尤其是能毒死几十口人的砒霜量,有点太多了点。
这黄文炳可是一县县令,聘请的厨子不是名厨也是大厨,总不至于把砒霜当盐放吧?
不过。
砒霜这种剧毒之物。
凡是购买皆有记录。
经走访查证后。
得到极为离谱的答案。
那些砒霜竟然是黄文炳亲自买的。
而记录的理由。
是县衙和家中闹了耗子。
买了足足一斤!
根据事实推断。
很可能是这黄县令亲手把满门给毒死了!
正好查到罪证,正好给自己灭了满门,总不能是黄县令良心发现,自行了断吧?
但这特么糊弄谁呢?
就这种贪官坏官,有良心吗?
作为案情主官,叶成章死死盯着成国公府,可惜,犯人死了,线索断了。
但叶成章没有放弃。
从方方面面搜集成国公府的罪证,逼得成国公府下不来台。
大闹了县衙,惊动了朝廷。
在御前。
由于先皇故意偏袒,将案情草草定性结束。
叶成章据理力争,最终触怒了想去做木工的先皇,被削了职。
有当年完整证据链。
骂一句成国公府和黄文炳沆瀣一气,朱纯臣再难受,也只能忍着。
“大人深入民间,对宛平之事早已了若指掌,您说得太对了,宛平百姓苦于成国公府的迫害,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温县令补刀道。
当年。
他是宛平县县衙的次官。
即宛平县县丞。
看着黄文炳县令和成国公的狼狈为奸,为祸百姓,痛心不已。
但人微言轻,只能徒呼奈何。
当年御前。
他以新任宛平县令身份出现。
可顶着成国公府威胁和众国公侯爵的施压,根本无法正义出言。
再加上先皇有意偏袒,即便是说了,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只会招来成国公府的报复和众国公侯爵们的不满。
现在。
“小疯子”回来了。
他索性放开了,对成国公府发起了控诉。
“朱纯臣,你身为朝廷超品勋爵,对此有何说法?”
叶成章冷漠道。
时机已然成熟,该对正主进行传唤了。
“叶大人,国公府内,确实有些不法之徒,打着成国公府的旗号为非作歹,可如果说,宛平百姓因此而境遇凄苦,这,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了!”
朱纯臣狡辩道。
对于当年确凿证据,先皇亦不能否认,成国公府更不能抵赖。
但黑锅。
可以让属下人背着。
这一套手段。
熟!
“言过其实?”
叶成章冷笑一声,反问道:“国公府恶奴李二,将民女绣娘逼得走投无路,条酱紫进,这叫言过其实?
还是这个李二,率你府中恶奴,公然闯入县衙公堂,打死告状的老汉杜四,这也是言过其实?
仍然是你成国公府的管家李二,强凶霸道,颐指使气,无缘无故搅扰街市,冲入酒楼之内,殴打用膳的温昱县令,这也是言过其实吗?”
字字珠玑。
朱纯臣冷汗直流。
这些事。
皆有案卷和证据。
想反驳都难。
“在公堂上擅杀人命,这是明摆的践踏国朝律法公理!”
“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殴打朝廷七品县令,这简直是反了!”
一众县官愤怒出声。
在别处当官难。
在宛平当官更难!
成天受这些国公侯爵的气。
如今“小疯子”回京,逮着机会,县官们不再犹豫。
就算是死,今天也要溅成国公一身血。
“不错,今日堂上当着叶大人,请成国公给宛平官吏一个说法吧!”
温县令适时又补一刀。
成国公府视县衙如无物,无视朝廷之令,趁机要个交代!
“叶大人,那个恶奴李二,已被正法了。”
朱纯臣硬着头皮道。
当年御前。
背锅的就是这个李二。
被先皇一语诛杀。
再拿出鞭尸。
也没意义。
“李二正法,那成国公你呢?”
叶成章眼睛微眯,杀意凛然道:“你率恶奴手持钢刀,公然击破县衙大门,杀上公堂,这也是言过其实吗?”
当年大闹县衙。
正是此事。
成国公气不过叶成章的纠缠不休,强闯县衙给下马威。
虽未伤人。
可整个宛平县县衙被夷为平地。
凶威之盛,令人发指!
“大人,这是公然造反啊!”
“温县令,请将此事重提,立刻塘报叶大人,请叶大人主持公道!”
“叶大人,成国公府如此劣迹斑斑,请大人具折进京,替宛平县主持公道!”
众县官扣帽子的扣帽子,谏言的谏言,全然撕破了脸。
红着脸,红着眼,不扒成国公府一层皮,谁也别想走。
“叶大人,本国公处事欠妥,上次在御前,已就此事向大人您和温县令赔罪了,求大人宽恕一二。”
朱纯臣从心道。
先皇仁慈。
而本朝陛下可不似其兄长的仁厚,再闹到御前,成国公府,很难有好下场。
这仇!
我成国公府,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