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十数年已过。
北原省。
昔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之地。
已成为国朝牧场。
国朝。
再不缺少战马。
上好的牛羊肉,从这里产出。
从关内迁徙的百万百姓,已在此地扎下了根,并安然在此繁衍生息。
呈现出勃勃生机的景象。
又吸引了大量关内主动迁徙到此地,草原,迎来了繁荣时代。
逐渐有了塞外江南之名。
而这一切。
离开“衙内们”的努力。
在初来的三年。
衙内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折磨,无数次想要自暴自弃,宁可被朝廷抓回去,也不愿面对无垠草原。
但来自朝廷和家族的压力,又使得衙内们不得不坚持起来。
在此期间。
作为内阁首辅嫡长孙、北原省总督的叶临风,表现优异。
整日奔波于北原省建设中,对迁徙百姓进行安置和规划。
偶有暴雨、暴雪之时,才能闲暇,但并不是完全休息,而是劝说着一众衙内放弃幻想,安心搞建设。
在来北原省后,不到一年时间,头发就全白了。
不到三年时间,脸上皱纹堆垒,如沟壑一般。
不到十年时间,身子便佝偻了,未至而立之年,宛若乡间行将就木的老叟。
在十年后。
北原省建设基本完善,在万民坚持下,进行休养调理。
恢复了些元气。
但三十多岁的年纪,依然像个五六十岁的人儿。
“临风,朝廷来信!”
内阁次辅方从哲次辅方运,凭借出众能力,已坐稳北原省副总督,此刻,缓缓走来。
两人相同的年纪,但面容,却相差无几,这些年,心力交瘁所致。
“念!”
“第一个,皇族宗亲,基本全面离开了国朝。”
国朝数十万皇族。
在懿安皇后娘娘的安排下,或是离开国朝,或是去了岭南之地。
可以说,再无回返中原机会。
“第二个,三级执政官制度,已在国朝内全面推广开来。”
三级执政官制度。
有县、郡、省或州三级执政经历,方可有迈过四品官阶,进入三品官阶之列。
原先没有三级执政官经验的官员,相继被贬,或是重回基层执政,以求再恢复朝廷大员之身。
遥遥无期。
这。
自然是叶首辅的手笔。
为此。
叶家六千门生。
在朝为官者,已不足千人,三品以上者,仅有寥寥数人。
随着国朝增官增吏,叶家的势力,已经缩水九成以上。
对国朝,不能说可有可无,但影响已是微乎极微。
“第三个,国朝再无圣人世家!”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无果。
何阁老直接调遣了军队,对孔孟程朱四大圣人世家完成了镇压。
圣人世家的阴暗,压榨士人、勾结异族等罪名,得以公之以天下,举朝愤懑。
陛下圣谕。
凡圣人后裔。
罪者诛族,无罪者连坐流放。
直至前不久。
何阁老对所有圣人后裔,完成了审判,该砍头砍头,该流放流放。
“第四个,国朝土地均分于民,只允许种,而不许卖!”
这。
出自刘阁老的手段。
论道大会,佛道两败俱伤。
解决了皇族、寺庙道观问题,清丈田亩格外顺利。
甚至,更进一步,对豪族地主等田亩进行了收缴,然后分还于民。
达成了前所未有的耕者有其田。
盛世。
已然降临。
“第五个,国朝军队,利用工部对火枪火炮的改良,已成功将西域之地纳入国朝版图,并在抓紧对战船、铁路进行改造,在解决后勤辎重问题后,就会对极西之地进行展望。”
国朝。
在陛下的治下。
由四大军部军主率领,已突破了被誉为“上帝之鞭”的极限。
征服了中亚、西亚,跨过了黑海地区。
后勤线达到崩溃阶段方才停止,但后勤辎重问题一解决,想必国朝会以最快手段,对整个极西之地完成征服。
如此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六,陛下准允了首辅大人携两子,即叶部堂和叶寺卿告老还乡请求!”
闻言。
叶临风沧桑的脸庞上,有了动容之色。
眼角流下浑浊泪水。
等到了。
叶家得到了救赎。
爷爷、二叔,三叔,活着离开了朝廷。
姑姑,依然稳坐纯惠皇贵妃之位。
陛下,待叶家不薄了。
“第七,新内阁首辅之位,由原内阁次辅方从哲接任,不久后,方首辅于任上逝世,准予入先帝陵,陛下辍朝三日!”
念到这。
方运的声音在颤抖。
爷爷。
如愿以偿坐上了内阁首辅之位。
但作为最受宠的孙儿,却连回京送灵都做不到。
死后。
尸骨准入了先帝陵寝,人臣之极,不负这人间一趟。
“第八,何阁老、刘阁老,于同日睡梦中溘然长逝,按照生前愿望,两位阁老合骨火葬,灰入江河!
陛下圣令,两位阁老配享太庙,受天下告祭!
帝哀之,废自成祖皇帝而始的内阁,再不设阁老之位!”
尊敬!
崇敬!
不足以形容对何、刘两位阁老的感受。
内阁取缔。
也是理所应当。
因为再无后来者,能做到这代阁老们为国朝的努力和贡献。
就此化为永恒,不失为一种完美。
“第九,陛下准允首批北原省官员回京述职,以国礼待之!”
九为极。
再无其他。
方运念完,信笺从指尖划落,随风飘了出去。
冥冥之中。
似乎听到了所有北原省官员在欢呼。
时隔多年。
陛下最终放过了他们,并给予了对应的嘉奖。
国礼!
不赖!不赖!
“临风,回京吗?”
方运泪流满面,询问道。
一步一步的苦熬苦掖,终于,看到了花团锦簇,看到了灯彩佳话。
“北原,已是我第二个故乡。”
叶临风没有回答,朝着京城方向,跪伏于地,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